39.式

    师宜聆走公司的时候，一格格蜂窝般的工位空空。周六晚上的甲级写字楼难得昏霿，唯有零星的灯光从走廊最的办公室洒。

    推开门，里面坐着一个乌发冷的女人，正凝神地望着显示，静谧得像是一副画。见到推门声，她的目光转了过来。

    Dianna，师宜聆走过来，还没班呢。

    Dianna只是笑笑，快了，估计完这张表就。

    他呢？师宜聆斜了斜，指向玻璃间里的人。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照最近班的时间来看，起码要到十一，Dianna小声地说，要咖啡还是茶？

    咖啡吧，麻烦了。

    没事。哦对，老大已经跟我说过了，你直接去就可以。

    行。

    师宜聆打开门，把包甩在沙发上，示意我来了，肖景行抬一瞥。

    十分钟。

    他的视线收回电脑屏幕前，师宜聆不置可否地在沙发上坐。只等噼里啪啦的打字声停了，肖景行把笔记本一合，舒了气，倒在椅背上。

    左手边第二个柜里，自己拿。他闭着睛说。

    之前是在咨询要考评，现在都到副总了，看着就要从杨白劳摇一变，成为新晋周扒，怎么反而把自己整得更累了?

    师宜聆看着肖景行这副被工作榨的样，只觉得有些好笑，切总，你员工都班了，没必要这么拼吧。

    肖景行看都不看她，仰靠在椅上，直接地问：我有期权，他们有什么？

    我是怕哪天在新闻上看见你：某公司加班过劳死，师宜聆拿放在柜里的购袋，一边翻一边调侃，我是真搞不懂你们这工作狂，有钱赚总也要有命吧。

    钱只是其一，你熬夜肝论文难只是为了评职称吗，肖景行摘镜，疲惫地了眉心，我自己的，自己心里有数，每季的检我都有时。

    对于肖景行的解释，师宜聆并不意外。先不说人各有志，固执如肖景行，要是真的能因为她三言两语的规劝，就改变生活态度，那才是真的奇怪了。她低着，慢条斯理地数清购袋里的东西，然后说：多了罐红茶。

    肖景行只喝咖啡，不喝茶。但凡有力见的都不会送他茶，如果是送别人也是秘书采买的，不会放在这里。

    林小的。

    师宜聆眉一挑，那要我顺手帮你带过去吗？我明天刚好约了她看画展。

    ......不用。肖景行仍是闭目养神。

    门外适时的响起敲门声，是Dianna来送咖啡。

    。

    Cesare，你的咖啡。

    放茶几上就好，肖景行睁开，对她说，今天辛苦你了，先班吧。

    Dianna顺从地去了，留玻璃茶几上两杯式还冒着白气。在师宜聆正准备重新开时，肖景行看向她，认真地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题，红茶我会自己拿给她。

    不像你啊。

    效率至上的工作狂在工作最忙的时候，拒绝了节省时间的方案，究竟是图什么呢？必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之前陈峰跟我说你看上林小了，我还以为人家一离婚，你就准备立刻手的，没想到你这一回国又是槽又是加班的，一行动也没有。

    每天呆在办公室，边还有个女秘书，真谈恋估计也只能跟秘书谈。这况，换别人，又或者换成一般人来推测，估计就是移别恋，但肖景行毕竟不是别人，师宜聆也不是一般人。

    她把泡好的咖啡放在肖景行的办公桌上，换来他掀起，冷淡如常地开：我有关注她。

    怎么关注？

    我吃饭的时候会回她的微信，睡觉前我看她的朋友圈和微博。

    你......还有她微博？师宜聆很难想象肖景行会用微博，更难想象肖景行会知林静的微博。

    嗯。

    可是，师宜聆问，你为什么会知她的微博？

    她发的朋友圈图片上有她微博的印。肖景行一本正经地回答。

    他看着师宜聆，疑惑她为什么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可问题本就不在于他知林静的微博，而是他居然会去探寻林静朋友圈的蛛丝迹，这对师宜聆的冲击不亚于福尔斯不找杀人犯，专门抓小三一样让人失语。

    呃，她默了片刻，才整理好措辞，所以你就准备通过这方式来追求林小？

    肖景行地睫颤了，说：也不是......

    林小？

    四月的天仍有薄薄的寒，师宜聆却好似不觉得冷卡其的风衣里只穿了件卡的绸面吊带，一路走来，飘逸的阔，脚飞扬兜着风。

    你喜这幅画？她问。

    《太与海》，光名字大概会勾勒一幅柔静谧的画面。金的光将湛蓝的海成藤黄，粉橙，洋红，顺着风到面前都是的。可实际却是黑蓝的海逐渐将那日球吞没，看似平静的海面，每一折波澜都举着狰狞的棱角，晦暗的云像一团脏兮兮的灰尘，压着太，它坠，又无数尖细的雨，刀般往海里掉。

    暗的颜料，层层叠叠，张牙舞爪，林静不免觉得有些压抑。她摇摇说：看着绝望的。

    我还是比较喜那......稍微正能量一的画，看着心也会好，她慢吞吞地补充，我不懂画，只是个人看法。

    没事，我也不懂画。

    师宜聆无所谓地笑笑，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观。

    ......那你为什么要拉我来看画展呢？

    因为朋友给了我两张票啊，不看不就浪费了吗？她理直气壮地说。

    呃，说得也是。面对师宜聆，林静总是有些无措。

    那你呢？她反问，既然不懂画，为什么还要来呢？

    ......

    师宜聆这个人不知为何，有些，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戳你，好像什么小心思在她前都是无所遁形的，是瞒不住的。林静沉默着，就像发大招前总要读CD，勇气一秒秒地叠加，林静停住脚步，看向她，揭开遮掩，我只是......想找人说说话。

    可是看画展要尽量保持安静哦。

    嗯......

    所以我们去再聊吧，我刚看过了，这里楼有家咖啡厅，师宜聆乐呵呵地补充，反正我们两个也都不懂画。

    于是分明是来看画展的两人，不到十五分钟就逃到了咖啡厅里。

    师宜聆了冰式，林静要了卡。两人共分英式三层，坐在窗边的布艺沙发上，外面的天气好到不行，光透过玻璃印在瓷盘上，对视时莫名微笑，像两只坐在电线上秋千的野麻雀，也像考完试早放课的女生。

    茶杯落垫，话匣开了，却又被扯回年人贫瘠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