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昭雪

    大岳皇权就此更迭，不费兵卒刀枪，无人抛洒血。

    公戏言，说能得这般太平结果，凤儿有不小的功劳。

    功劳么，凤儿自认谈不上，她不过是为一己夙愿，了些她能的事罢了。

    胡之源再没面，胭脂铺也没有传来他半消息。想是胡之洵刚继位，免不得从到脚要捋顺一番，胡之源作为敦睦大臣也少不得忙碌，有些事也的确不便传外。

    凤儿想着，是他没有忘却答应过她和公的事，他要逐一去办。

    一切需要时间，她只需等待。

    先等来的，是皇后病逝的消息！

    没有大办丧仪，没有禁令颁布，仅是随意地封个谥号，走过场似的昭告天，便葬皇陵，与先帝亡魂继续纠缠去也。

    一国之母，生前何等荣华风光，不想一朝归天，竟落得这样寒酸的场。

    公听着宾客毫不忌讳地谈论，暗暗耻笑皇后到死也没料到，一手培养来的皇帝是条白狼，只顾自己登基后大展拳脚，连死后颜面也不吝给她，乃至百姓都可拿她后事谈资。胡之洵是不守孝，可谁又敢在这当指摘他不孝呢。

    公孙太傅或许敢说，也该说，但他没机会说了。

    皇后一死，接着便是公孙太傅全家倒台，这于公和夫人而言是更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喜讯！

    喜报由胡之源亲自带来。

    此事尚机密，但我实在憋不住想来告诉你们！

    胡之洵比他父亲多懂一些为君之，继位后一件事便是提那些一心为社稷考量的臣，不对方当初是否站他阵营。

    他也明白，像公孙太傅这权柄撑天者，是断不可久留侧。

    皇后与公孙家同气连枝，胡之洵是皇时，他们是他的助力，等他成为皇帝，他们便是威胁。这死了一个，另一个也该料理并可以料理了。

    幸亏胡之洵登基之前没来得及娶公孙太傅小孙女为正妃，否则继位便必须立她为后，届时前朝后必然断不了勾结。暄帝生前是怎么被算计，他可是从小到大见着的，那受牵制的帝王生活，他可不想再过一遍。

    公孙太傅都过什么，当今朝堂上没人比胡之洵更清楚，随便拎几条已够他满门抄斩。他仅需暗示那些早看不他行径的大臣要除掉这人，再有意无意漏可参他的由，奏本就似的呈了上来。

    沈良大人通敌旧案重提，牵连艾老将军受胁迫去诬陷忠良又恨自戕，幕后主使全是公孙太傅。

    那些随时间而逝去证虽已不复存在，但人证总残存漏网之鱼，加上胡之洵除恶务尽态度烈，面的人也审时度势，不少确凿名堂。

    最关键的证，是艾老将军藏于斩念的密文遗书。艾成萧在离开大岳之前，偷偷把它给了胡之源，说人无千日好，公孙家早晚有这一天，到时它定能派上用场。这件事艾成萧没对任何人说，他人已在东燕安，逃亡犯官罪臣也不能再现大岳，无法亲见证祖父雪耻的时刻。

    沈家和艾家沉冤昭雪，吴家则没那么幸运。

    吴老相爷是胡之洵亲手死的，知晓幕的人不多，他本也没当回事。但在草拟大赦名单时，胡之源正巧在旁边了一嘴，问吴老相爷家可还有人活着，如果没有，便不必记上。

    这倒让胡之洵想起这位屈死的老臣，又联想到为他破译地图的密政司，保不齐里有谁知吴老相爷过去的事。若给他们留苛待的印象，这帮人暗地里使坏，想瞒他可易如反掌。

    为图自己心安，胡之洵让吴家也获赦，既然想博个善名，那么被皇后坑害的姚氏废妃也该让她脱籍还。

    事顺利得远超胡之源预想，他不过试探着随一提，结果一箭双雕，让他的许诺全兑现！

    还有一件事，你得去把姨叫来，她必须亲耳听到！胡之源连说带比划，促凤儿快叫人去喊娘。

    这件事关乎卫家的血海仇。

    正如凤儿所惑，当年杀娘小院的并非东燕人。

    那个动年月，李佑远在东燕都来招揽卫家，大岳朝廷就不动心思么？

    胡暄对谍人不重视，且看他对密政司和吴老相爷的态度便知。他没的心，全在另一个人上。

    又是他，公孙太傅。

    密文这见不得光的东西实在是把好武，他靠它毁了沈家，顺带毁了艾家。吴老相爷退庙堂，朝密政之事无能人担，他若能收揽卫家，岂非天谍人都能为己所用！

    卫家地大岳境，近楼台，细细再细细的查去，总能找到老巢。

    可是卫家人将无国守则贯彻到底，连东燕摄政王亲自登门都不给面。公孙太傅派去的盯梢虽不知李佑来求什么，可他讪讪而是确确实实。

    已是时不我待，万一他再来呢，万一他说动了呢，一旦卫家谍人归顺东燕，他便没有机会了。

    收不了卫家人，那便只要诡谍书！

    省略谈判，直接灭门，诡谍书总不会被他们藏在肚里。正好李佑刚刚来过，就让卫家人的亡魂误认是他所为，飘去东燕讨说法吧。

    杀人夺无果，公孙太傅不死心，继而查惨死的卫家二小实为替。城宅屋总归有数，几番暗查筛选过，娘的小院便被锁定了。

    屎盆既已扣李佑上，不妨再扣一个。

    所以，我看到的那些贼，是穿着东燕衣裳的大岳人？

    娘手攥成拳，恨不能现在就去剥了公孙太傅的，骨剁碎喂猪喂狗，烧了，给她父母兄弟和玉玫的娘亲祭品！

    真相大白，里外里最冤的是东燕。李佑瓜田纳履，换来娘对东燕的错恨，十几年里不知给李光擎找了多少不痛快，实打实坑了自家人。

    凤儿气到浑发抖，公没去哄她，绷得直直端坐，噙着泪问胡之源：这些事你是怎么得知的？以他的手段作风，办事一向利落，况且十几年过去了，哪还有迹可循？

    皇帝决意要除的人，自然是墙倒众人推，墙倒了，墙的烂泥也就翻来了。

    胡之源清楚，哪怕将公孙太傅千刀万剐、剔骨削，也无法抵消前几位所受之痛。只盼那老毒游街示众经过蝶园之时，他们看着曾经不可一世、害人不眨的他受人唾弃、烂菜砸，心里能稍稍痛快一。

    莹光终于从公面颊落，凤儿伸手抹去，把辛酸半生的人拥怀。

    两家仇家是一家，这算哪门天作的缘分，老天爷惯调理人呐。

    胡之源揩一把角，瘪瘪嘴冲凤儿：今日我来，除了要说这些事，也是来别的。凤儿，哥哥要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