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推心

    孙主簿接到帖的时候惊地就差起来，叫住送信的衙役就问：送信的人呢？可还在外？

    得知送信的不知是谁，他瞬时对这帖存了疑虑，又吩咐：快，去给大人送信，说御史的帖来了！转念一想，这一来一往太费功夫，索由他自己跑一趟。早前燕行门前有代，若有事就去城东的乡野地间寻他，等孙主簿真到了城东，却贸然不敢走近，唯恐惊扰了离他数丈远的贵人。

    午后的日毒辣，田地里谁人不是满大汗，燕行斗笠，不时抬袖脸，一张俊脸晒得通红，若非旁衙役低声提醒，他一时都未有注意到田间小里多了两突兀的影。

    燕云歌来了好一会，从燕行拿锄开垦荒地时就没移开过睛，她坐在一棵老黄槐树纳凉，喝着茶和沈沉璧打趣：这往日拿笔的手搬起锄倒也有模有样，他这趟惠州之行算是没白来。尤其在打听到燕行这一年多来与百姓同吃同苦，从初的通渠、沤，到冬天的施、浇，他不耻问也不假他人之手，一个盛京来的贵公为官到这个份上委实难得。

    沈沉璧脸上薄汗换了好几层，连好几碗伏茶方祛了些暑气，半会才回：先前我还有疑惑，想他父亲是燕相，他又是状元，被放至惠州这等苦寒之地，换其他人早寻门路求恩典为回京铺路，燕行却能沉住气一待就是两年，现在想来怕是陛早存了磨练之意，话一顿，他先看四周，压声音谨慎地问，陛想让燕行主政一方？

    燕云歌见燕行小跑而来，轻轻一放茶碗，意味：惠州局势复杂，非勤勉谨慎就可胜任，陛御臣有术，用人虽不求备，对燕行却抱有栽培之心，燕行若不能扩充识见，无益于地方，于陛来说便是一步死棋。再者，正因为他父亲是燕相，所以未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陛想借燕相来平衡地方

    非也，是幸太过，毁亦即来，话到这，她不妨说得更明白一些，燕行非嫡非亲，燕相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沈沉璧还在琢磨这话，燕云歌已经大步朝燕行走去。

    燕行脚步之快，让才回过神的孙主薄连喊了几声才追上。孙主薄赶将帖递上，告知他两位大人的份，燕行匆匆看罢，喜上眉梢无法抑制，丢一句我与御史大人是旧识，脚步更快地朝燕云歌走去。

    官惠州知县燕行，参见两位大人。

    燕云歌之前在屋檐上瞧得不真切，如今才注意到燕行量了，格也健硕不少，难得的是五官虽随了慧娘，却不显柔。

    不过两年，稚的少年业已成为敛沉稳的年轻后生，愈见俊。

    燕云歌右手虚扶一把，燕大人。

    声音很轻，却将燕行静如死潭的心给唤动了。

    整整十八个月未有听到她的声音，这一面竟来得如此措手不及，燕行激动溢于言表，当又是一记手礼去掩饰，官燕行，参见大人。

    燕云歌微笑：你我份属同僚，往后不必行此大礼。这位是沈沉璧，沈大人。

    燕行又朝沈沉璧见礼，沈大人。

    燕大人。沈沉璧亦回礼。

    几位大人，现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去县衙稍坐如何？声的是孙主簿。

    燕云歌颔首的同时已举步过去，燕行偷偷瞧着人，心里满是狂喜。

    几人来到燕行暂住的府邸。

    说是府邸，也就是县衙的后院，上片瓦不全，墙剥落甚至了里面斑驳的黄泥与青砖，堂陈设更是简单，连像样的官椅都没有，案上的文房四宝怕是整个县衙里最值钱的件。

    燕云歌随意地找了张椅坐，沈沉璧还未从这破败的惊讶回神来，衙役的奉茶让他自觉失态，再看燕云歌的目不斜视，他不免惭愧起来。

    燕行命孙主薄招待，自己速去换田间劳作的衣服，着一文官官服匆匆而来，路上却被一双纤细的手扯住了衣袖。

    燕行柔媚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

    燕行毫不留地扯回衣袖，敛着怒容呵斥对方：御史在此，你休要胡闹！

    此时，燕云歌正了孙主薄的名，问他：孙主薄，你在这县衙任职几年了？

    回大人，小人在这县衙任主薄之职已逾二十年。

    燕云歌与沈沉璧相看了一，沈沉璧虚咳了一声，开问：劳烦孙主簿给我们介绍介绍这惠州城里的形势，让我们有个应对的准备。

    就在孙主簿滔滔不绝义愤填膺之时，何宴严昆等人已收到消息，知两个御史正在县衙榻，他们倒也不慌，令将县衙暗围住兵观望。

    严昆土皇帝久了，并不以为杀两个人微言轻的从七品能掀起什么风浪，若非忌惮着燕不离会找他不痛快，燕行第一次他面时，他便想手整治了。先前给两个御史送银，除了试探外也是想顺手，他得隐蔽未留把柄，自然也不怕谁向他发难或是朝廷追查。

    因而第三日接到燕云歌派人送来的拜帖时，严昆忍不住乐了，弹着帖对何宴：你瞧，这不自己送上门来了！

    何宴为人老谋算，看完拜帖，反更显得忧心忡忡，单凭这二人能安然无恙抵达惠州就可见不寻常，国舅莫要轻敌了。

    严昆盘着手里的檀珠，嘬了茶后翘着没个正形的回话：怕什么，之前刘问的事，咱们都躲过来了，还怕两个不成气候的憨瓜？不过，账本落不明这事我一直觉得蹊跷，白侯说账本不在他手上，而太莫名失势被罚，显然也不在他那，你说会不会是被陛半给截了，所以派了人来试探咱们？

    不会，陛筹措军费都来不及，真有证据拿在手里，陛的早动手了。

    严昆顿觉得有理，将心一宽把檀珠绕到腕上，端起茶盏抿了，倒是我一时没有参透。茶盏一搁，冷笑，我那虽不得，好歹也是后之主，就是陛真拿了证据要办我，我爹找几个德望重的老臣去哭一哭，他能奈我如何？何况后里我还有几位娘娘帮衬着。

    何宴低声：年后兰妃若能产皇，咱们手上的胜算就又多了几分，国舅若能将我这个妹妹扶上贵妃的位置，到时候里应外合

    严昆仔细听着，双微微眯了起来。

    才夜，季幽从外回来，带来一个消息。

    小可知我刚刚看见谁了？

    燕云歌一抬，季幽附耳过去，小声，朱娉婷。

    燕云歌惊讶过后是怒火腾起，朱娉婷现什么份，他燕行竟还敢不避不讳藏着，不说太知脸面无存会绕不了他，仅工尚书私自离京自难保的消息，现在谁敢沾染朱家的人！这个消息若被何宴等人知晓，凭他燕行的父亲是谁都保不了他。

    息了，连太贵妾也敢沾惹！有这等胆量怎么连个知州的夫都办不了！她怒极之不择言。

    季幽注意到有影从窗前慢慢走来，上打了手势提醒。

    燕云歌从剪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