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ushiliu光 - 鳏夫

    这时到场的都是些小帮派，不仅算不上名门正派，几乎是山大王、匪之，一个个形容谈吐都十分俗。风归池独自坐在一旁，装作只顾自己喝茶吃心，不去搭理他们。而三言两语飘耳朵里，在议论现任武林盟主。

    现任盟主许悠季，是个鳏夫，而且是个五年嫁了三次，死了三个妻主的鳏夫。最新一任妻主，死了还不到一年。这样的经历自然令人想非非，风归池左侧这位寨主，正拍着大评：“许公定是克妻命。听说瑰涧山庄的陆大小还对他痴心不改？到底是着了什么。”

    “金寨主，你没见过许公吧。”旁边一人指着另一人说，“你问问周帮主。别看周帮主养了八个小儿，要是许公一，让周帮主素半年都使得。”

    那周帮主佯怒：“放，他要是了，还素个，老娘立地办了他……”

    “周帮主，你说是着了什么啊？”旁边有人笑，“嫁了三次的男人，还都嫁的是大名门，怎么着那些大小也不嫌脏了？”

    “什么！”周帮主咂嘴，“得好，功夫好！”

    “周帮主说的功夫好那定不是拳脚功夫！”

    “好到能当武林盟主！”

    满堂都哄笑起来。

    他们渐渐越说越不堪，风归池便顾自己拨茶碗。上的屏风后面转来一个侍女，拿小锤叮叮敲了两次云板，那声音清脆，并不响亮，但满座英豪如闻雷音，立刻安静了来。风归池略纳罕，这才提起兴致往上座看去。

    屏风后走一个青年男来，穿着一黑衣，黑纱帷帽，遮住脸容，是服丧鳏居的打扮。他全遮挡得严实，只有袖里白瓷似的手，手指细瘦，肤看着也单薄，手里握着一把玉竹骨的扇，唯有用力的指节上微微透肤的血，泛着一层淡淡粉，是他上仅有的活人气的彩。

    他站在上方向左右施了一礼，嗓音清柔：“各位首领，今年辛苦了。”

    面各位帮主寨主起问候，有称呼许公的也有称呼盟主的，纷纷的。风归池自然不会给他行礼寒暄，她仍坐着，在满屋站着的人间格外醒目。黑纱挡着许悠季的脸，但风归池能觉到他的目光转过来停留在自己上，又若无其事的挪开了。

    等众人静来了，许悠季才落座，接过侍女递过来的一个大账本，慢悠悠翻了一页。

    “金寨主。”他平淡地说，“今年八月，沙帮淘金人手不足，从周边村落征民夫，淹死累死了五个人，恤银只每给了五十两，是吗？”

    金寨主冷不防被名，愣了愣才笑：“许公有所不知，荒僻乡野之地，五十两能够一家三年销，且日过得十分舒服了。”

    她语气有说他一个优越的男不家门不知小老百姓柴米炭薪的讽刺之意，所有人都听得来，许悠季翻着本，并不以为意，似乎还轻笑了一声：“其一姓刘的农不服，你便杀了那刘农妇，烧了他家房，他家老小都装麻袋扔了河里，只剩一个十二岁的儿带回了沙帮，是吗？”

    “空来风！”金寨主怒，“许公要立威，当我沙帮小门小派好编排吗！”

    许悠季握着扇，一一拍在手心里，等金寨主的怒吼声在堂消散了，才又说话：“事后，你为了封，允许他们村的人都可以去淘一日金沙，所得多少都归他们所有。他们全村三十多，百余人，都死在那河里。荒僻乡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全村没了也没人知，更无人申冤，是不是？”

    这一场闹得闹，许悠季显然有成竹，坐在上好整以暇，看着金寨主又到慌张，像猫儿耍老鼠似的。风归池懒得再看，到这地步了不可能收不了场，那金寨主主要一句话说对了，许悠季就是拿她立威，可她能怎么办呢，许盟主有此等手段，他们就受着吧。

    风归池信步了正堂，在一旁小园里逛了一阵，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听外面吵吵嚷嚷的散了场，许悠季独自穿过月门，要经小园回后面去休息。

    她这才往许悠季面前一站，拱手：“许盟主。”

    许悠季依然是堂上那副不温不火的样，淡然：“阁是？”

    风归池说：“云都城，云归。”

    许悠季拱拱手：“哦，幸会。”

    风归池上前，抓住他握着扇的手，许悠季连忙一挣，语气严厉：“云姑娘自重！”

    “我记得这双手。”风归池不放，许悠季挣脱不得，另一只手使着擒拿的手法来掰她得手腕，风归池依势格挡，两个人四只手转过了数招。风归池武功不弱，但不能和许悠季这武林的一等手相比，还是被挣脱了。许悠季转要走，风归池心念一转，不再纠结去拉他，使着劲运起一凛冽掌风，劈向他后脑挥去。许悠季一折，微微一避，躲开攻势，但那掌风挥在面前，风拂黑纱，将帷帽上低垂的纱幕得翩然飞起，藏在里面一张清芙蓉似的面孔。他脸上白得几无血，但眉目，波光粼粼，目光顾盼时幽转，似乎有千言万语。

    “言先生！云都山，芍药舍十二日相伴，难不算数？”

    许悠季躲不开她，匆忙整理好面纱：“我不需要你算数，你也别来与我算。”

    “我要算！是我趁你医者仁心要了你，自然对你负责。”

    许悠季的手指绞了，扇的竹骨被细微的吱嘎声：“云姑娘……你既不真的姓云，也不是宁州人士。既然一开始就在骗我，现在也无需补偿了。”

    “你也并不叫言五。”

    许悠季不答，步履匆促就走，黑衣的摆掀动如苦涩的波浪。风归池几步追上去拦在他前面，见他没有停留的意思，向他面前一迎，双手把面纱一掀，让两人在帷帽里脸颊相近，落的黑纱构成了两人的小世界。风归池的手臂顺势搂住他的脖，一双嘴不不顾贴了上去。

    “呃……”许悠季惊愕的小小叹了一声，不防她光天化日也毫无顾忌，且钻来柔的小，气息芬芳，是暗地里朝思暮想的熟悉滋味，脑来不及反应，已经自发迎合上去，一臂搂住了风归池的腰，颅也低垂去方便她索取亲吻。

    一吻短暂，不过片刻，风归池松开他的嘴，他才如梦初醒，猛的一把推开风归池。黑纱勾在风归池的发钗上，一时挣脱不得，他尴尬的伸手去摘，风归池又迎上前来，圈住他的腰，仰起脸。刚吻过的红，沾着光，吐的话语也绵绵的带着缠绵的钩：

    “三个月前，在芍药舍，摸着许盟主的腰，似乎还要细一……刚才在堂上听说，许盟主还在守孝……再拖去，肚大了，可怎么瞒呢？”

    这话像当泼一盆冰，许悠季心激寒，想着方才沉湎于齿间的缠绵，竟以为真的遇上有缘人，神上有片刻松懈，甚至还动了一丝与这人退隐山林赌书泼茶的痴心妄想，真是可笑极了。这人一开，就是要挟，与其他见起意的女人有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