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季杭本来对机人并不是很兴趣。不过最近被贺远唐拉着看了好些往年的比赛录像，被血沸腾的二比赛现场染了，项目经理当得有滋有味，一腔无发，全用在折腾工程师们上。

    季辛年女士看儿忙正经事非常兴，提要赞助，被季杭拒绝了。

    拿家里钱太容易了没意思，他跑了好几个学院的领导办公室，还跑了几趟校办，拉到不少经费。

    场地也找的差不多了。工程学院院办给他们找了一个旧的车间，让他们收拾来拿来专用的实验室。

    今天他们开了个急会议，一方面大家一起跟官方给的时间表对一对度，一方面也要安排一搬新实验室的事。

    我先说好啊，搬家我可不去。老一件衣服刮了比你们那个破切割机值钱。回得又是机油又是铁屑的，洗费还得我自己掏。

    放心吧，咱们队里30几个人，谁敢让你老人家脏活累活。让颜小文搬都不会让你搬的。放心吧，啊。

    老人家个，叫爸爸。

    全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大家其实都很激季杭，虽然他嘴又贱人又，还笑话他们秃，但是没有他事也不可能展的这么顺利。他说不愿意搬机，没有人会要他搬的。

    事很快安排好了，正要散会，季杭又开了：

    吴队，我可又给你们拉了笔经费唷。不过这次钱不能白拿，要卖的。你们谁去？

    大家已经习惯他天天讲话，都不接茬等着听文。

    哼，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歪瓜裂枣的，卖都卖不钱来。谁会修复误删视频？举手我看看。

    好几个人举手。

    季杭看了一圈：

    啧啧啧，这回可是我舅舅女朋友的事，你们几个光发际线都拿不手少丢我脸了...说罢还故作嫌弃的摇摇。

    行了，别了，我去。贺远唐在桌底踢了他一脚。

    他很想再见谢一面。

    *

    心理咨询师们在周末是最忙的，毕竟大家平时都有正事要，只有班后或者休息日才能空来照顾一自己荒芜的心。

    贺远唐背着电脑包到的时候，正好是他们最忙的时候。他坐着前台沙发上等了半天，才有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伙跑来接他去。

    "你是小贺对吗？谢谢你特地跑一趟啊。我姓王，在这儿当助理的，你叫我王析就行。"王析边说话边把他带到一个角落的小屋，"不好意思啊我们一般周末都约特别满，所有会议室和咨询室都有人了，只好委屈你在这间小办公室活啦。可能有儿哈，主要平时不怎么用，都拿来堆杂了。哎我听说你们松大机人可有名啦，我一听是松大的来就特别放心。你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拿那个要恢复的电脑给你。"他老母一样念叨完推门去了。

    这个办公室是真的小。一圈文件柜上堆着凌的杂，角落是一张小办公桌和一把旧办公椅。

    贺远唐不好动人家的东西，只动手把桌面上稍微清理一小片工作区域，好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放好，又把办公椅度调了一。之前不知谁坐的，调得太矮，他坐着都没地方放。

    "来来来，小贺你今天运气真不错!"王析用肩膀开门，腋夹着笔记本电脑挤门。他手上端了个克杯，咖啡的香气瞬间充满了仄的小空间。"我跟你说，谢正好去送客人，房间空来，让我去泡杯咖啡给你。她那个咖啡机老远德国背回来的，压力、温度都调得可好了。豆也是她自己淘的，香不香？其实我手艺不行，她得更好喝。"

    当心理医生这么聒噪是可以的吗？不会把人吓跑？贺远唐心。

    他其实不喝咖啡，平时喜喝茶，只不过听他说是谢的，客客气气了谢就接过来，两手捧着闻了一闻。

    苦涩带微酸的醇香。

    "今天真是要谢谢你了。说起来这事儿都怪我。我吧，今年刚毕业，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工作，想好好表现一把来着。我整理容整理到半夜啊我，结果手一贱，反而搞个大乌龙。小兄弟你可得帮帮我啊，我试用期过不过就看你了!我这就是冲着谢来的呀，结果还把她的视频都删了。真丢人丢大了我。"

    贺远唐听了他的话心里一动，不动声打量了一王析。得还周正，不过这么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啰嗦...

    "你们谢很厉害？你冲她来这里工作？"

    "你不是学这个专业的肯定不知。谢其实这行久了，以前是海德堡大学的，前几年跟着她导师去慕尼黑，在那边得蛮有名的。她那个导师是业界大，而且很少有华人学生，有了也都留在国外了，几乎没有回国的。听说艺术治疗这个路也是导师帮她规划的，果然你看现在成绩来了。我猜她导师还舍不得她走呢，现在他网站上还留着她的介绍，搞不好还等着她回去。我听说德国那边好像了什么事她才回来的。我也想走这个路，所以打听到她回国来了这里，我赶递简历。"

    "德国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啊，我就偶尔听楠跟她聊天猜的。那边好像有个什么人坑她坑惨了。"

    "那...她知今天是我来？"贺远唐捧着咖啡问。

    "肯定不知是谁啦，就听我说松大帮忙修电脑的人来了，让我泡个咖啡给你。哎呀，我这光顾着聊天了我，活都忘了。你有事儿去前台让小妹叫我啊，洗手间就在走廊尽那儿。我先走了，谢谢你啦兄弟。"说完一溜烟的又走了，当真来去如风。

    想不到世界上还有比季杭还要吵的人。这人当助理，谢不嫌他烦吗？

    他一气，调整状态，开始活。

    这个小办公室看来真的是当杂间用的，门外断断续续有人经过，但一直没人来，很安静。估计心理咨询讲究私密，虽然有人，但一不嘈杂。

    他打开电脑看，果然回收站已经没有相关数据了，只能先扫描视频丢失的磁盘再寻找丢失的文件。

    他开了扫描，等着件慢慢跑，趁着等待，想去看看谢在哪，又怕打扰别人工作。只能时不时抬，试图从办公室的半截玻璃门里看到她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