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上朝

    君婈着玄衮金边的五爪龙袍，十二旒白玉冕冠，昂首，仪态端方，暗暗呼了几气。

    面前是雕刻着龙腾九霄的镂空屏隔，屏隔之后，便是百官觐见的太和殿主殿。隔着那雕工的龙纹看去，尽视线被宽阔的龙椅挡住了，她依然似能受到百官们各各样的目光。

    蓉锦走到这便止步了，她是廷婢，不能随侍上朝。公公则接过了君婈的右臂，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御前大总公公，是太上皇特意派过来的，知她初次临朝，恐有不妥帖之，公公在御前伺候了十数年，多少能提一二。

    女帝上朝公公的声音不似一般太监尖细，反倒雄浑亢，君婈抖擞了神，抿嘴角，在公公的搀扶，迈着沉稳庄重的步伐，一步步绕过屏隔，踏上了御阶。

    吾皇万岁万万岁百官朝拜，君婈向扫了一，乌压压的一片人，只能通过官服的颜略微分辨。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阵仗，不自在的同时，心又有俾睨天的傲气油然而生。

    她扭拽过拖地的衣摆，端坐在金光闪闪、前后左右都挨不着的龙椅上，沉一会，才悠悠平举双手：众卿平。

    起公公洪亮地传达了她的旨意，山呼谢恩声之后，一片窸窸窣窣的衣料声响起，臣们井然有序地起了，却依旧是个个低眉垂首，让君婈看不清面容。

    御座本就在，即便是站在最前排的臣都离御阶有半丈左右的距离，更遑论站在最末尾的人了，何况他们还都低着，君婈眯了去看都只能看见官帽。

    当皇帝得有多好的视力才能分清跟自己讲话的是哪个人啊。

    抛去杂念，她公事公办地：朕登基三月，初次临朝，众卿有何事启奏，尽来。

    也甭后面的人有没有听到，反正程是要走的。好在官员们列禀报的时候会抬起脸来讲话，也顺便让君婈认了认人。朝臣品阶从到低地依次来汇报了一这三个月的工作成果和国家状况，君婈听得认真。

    郢朝果真是太平盛世，外无外患，无忧，唯一的不和谐大概是北边的匈趁着皇帝换届又在搞一些扰边境的小动作，不过有邢修业的大哥常胜将军邢齐务镇守边关，倒也无惧。

    毫无异状、一切安然的日常事务让君婈听着听着就有些走神，直到一略低沉却穿透力极的磁嗓音传到了她的耳。

    微臣启奏，距上回科举选已过五年有余，新帝登基，正是用人之际，臣提议重启科举考试，为新朝广纳贤才。

    说话之人一袭烈烈红袍，玉立，在一众官员犹如鹤立群。他讲话时目光没有直视君婈的脸，年轻俊朗的面容面无表，为他周添了几分冷峻的气度，可是文人谦和的气质又和了那锐利的棱角，使他整个人仿佛苍松翠竹，格外凌然清冽。

    霎时君婈的睛就钉在了他上，再也转不动了。

    卿所任何职？君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之人背脊立，语调平缓：卑职御史丞，章思明。

    本以为碰上夏侯瑨和邢修业两个和娱乐圈小鲜一样脸的人就到了，没想到前朝还藏着一个呢。君婈隐在袖的手指抠着自己的掌心，不知是兴奋更多还是惊讶更多。

    章思明好熟悉的名字

    记忆一个量修的男孩负手立在前，尚且稚的眉透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聪慧和成熟，清透的孩童嗓音却说着严厉的话语：这么简单都不会，殿，你是猪脑吗？

    若不是在大殿之上，君婈真的忍不住想扶额：好的，前这又一个鲜脸，就是章太傅的嫡孙，京都双杰之一，也是原的童年噩梦章思明。

    果然，当君婈忆起这一茬，原本肃然沉静的青年臣便对上了她的目光，没什么绪地：看来陛想要完全统领朝纲，还相距甚远。

    君婈一气憋在了。这不明晃晃地讥讽她对在朝官员不熟悉、对政务不上心吗，还不带拐弯的那！

    不等君婈说什么，就有别的大臣声反驳章思明，有说科举兴师动众、收效甚微的，有说如今官僚系庞大、人员饱和的，当然附议赞同的也有不少。章思明言语犀利、字字珠玑，把所有反对他的大臣或说得哑无言、摇叹气，或说得捶顿足、恼怒脚，朝堂上一时闹无比，他自八方不动，还是那凛然却不孤傲的模样。

    君婈算是看明白了，满朝官吏论打嘴上机锋，没有一个是章思明的对手。而这场政论也让君婈看清了朝堂的势力派别，心不由思量起来。

    见吵得差不多了，君婈抬手制止，顿时满堂鸦雀无声。

    此事朕要好生斟酌，御史丞章卿，吏尚书何卿，朝后来御书房议事。

    是。

    无人再有异议，君婈挥了挥衣袖站起，公公唱喏：退朝

    龙涎香在狻猊兽型的香炉里燃烧，散缕缕轻烟，御书房布置雅致古朴，又彰显着尊贵奢华。

    君婈坐在金丝楠木的宽大桌案后，坐姿较太和殿上略随意了些，视线看似在前一一矮、一老一少的两位臣逡巡，其实是在不停地偷看章思明。

    窄而略的脸，冷利落的颔线，优秀的山，还有尾上翘、白略多的单睛，面无表看你时显得很冷，甚至有些凶。

    在21世纪，拥有这张脸的小鲜额或许不能叫小鲜了，因为2020年这家伙都30岁了，初时是因为参演了一碑极好的古装权谋剧，虽然只是男角边的侍卫，绿叶的绿叶，但是凭着英的相貌是收获了一波观众的注意力。随后又在一犯罪题材的网剧饰演了一位警察，但是人设不怎么讨喜、戏份也不多，这剧让为男主角的老牌童星重新翻红，对他的星途却没多大助益，胡晓涵只记住了他穿制服的样，那正气凛然的帅。

    胡晓涵喜上他是因为他主演的一低成本奇幻网剧，里面那个有些婆妈有些赖有些不正经的人形象让她看到了这个小鲜的另一面。之后他又主演了一现代甜剧，人设是冷学霸，据说还和那剧的女主演假戏真，成了真侣。疫期间，他作为角演的一都市剧正在播，又圈了不少粉丝。

    不怎么说，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拥有同一张脸的完全不同的人，但是他依然冷，依然学霸，依然正直，还毒！

    收拾了思绪，君婈假模假式地沉：

    重开科举一事，两位卿怎么看？

    方才堂上章思明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反倒是负责官员考和任职调度的吏尚书何曾一直没有说话，理说这件事他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那个。

    见章思明不说话，女帝又一直望着自己，何曾清了清嗓，犹犹豫豫地开：启禀陛，科举在我朝推行了三十年，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成效，目前朝堂上通过科举之途仕的官员少说也占了五成。只是嘛何曾珠滴溜溜地转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