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佛家所说的求不得之苦，到底是何痛苦？

    在楼奚遥没有遇到韩刑之前，她从来就没想过答案。

    她生于名门，父母皆是权贵，和楼奚昭不一样，楼奚昭因为他耻辱的母亲本不讨楼汉心，她从小却是受尽。

    对于男人，她也见得多，极品的也睡过，瞧见他们匍匐在她脚摇尾乞怜的模样，楼奚遥打心底里不屑。她知自己在某意义上来说肩负着楼家的命运，想要成大事，首先在背后要有足够的钱财支持，天时地利一样都不能缺。楼汉盯上了李沽，一开始李沽还是个靠着挖煤发财，浑俗气的暴发，好巧不巧地，李沽和楼家在好远之前也曾沾亲带故，攀上远房亲戚关系，他的儿李禾品行端正，虽然平庸弱，但那正好成了楼奚遥控他的优，可比那些吃喝嫖赌的二代们好多了。这桩婚事，名利双收，故而各方都很满意。

    在洛州的红园，她第一次见到了韩刑。红红，是因为园里遍植艳的海棠。这里表面上是一家调香店，到了晚上就变成了隐晦的院，鸨母斓之专门调教了年轻貌的姑娘去服侍达官贵人。

    韩刑来此是为了求一香。

    梅清雨因梦魇缠不得安眠，睡前必一支安神香，可是安神香的效力却越来越微弱，簇簇见母亲消瘦颇多，心急如焚。彼时韩刑还不曾对簇簇袒份，他想起了洛州有一位调香手，名叫洛斓之，她会调一奇特的安神香，治好过不同类型的失眠，可让人安心睡，所求之人也蜂拥而至。

    四月，海棠盛放时节。韩刑也正是在此时来到了洛州的红园。洛斓之见韩刑份贵，容貌俊，有意拉拢韩刑成为她的顾客，派了三个香香的女孩去接待他，没想到他心无旁骛，连个正都不曾瞧人家。有一位女孩在展示茶技艺时了岔，没能扶稳茶壶，不小心溅到了韩刑的衣服上，他也没有怪罪。

    园海棠繁如云，淡极始知更艳，风一簌簌飘零满地，实在是让人移不开。待洛斓之为他调好香后，他还驻足在海棠树站了一会。

    一个几乎浑赤的女从厢房里跑了来，系一条薄纱袄裙，上半竟只穿了一件香妃肚兜，藕白的膀来，脸上还蒙着紫的面纱，只是她两条手臂都有青紫的伤痕，甚至背上都有可怖的伤疤。那女见到韩刑，直直地在他面前跪来，声泪俱，韩先生，求您，求您救救我吧

    韩刑知这里的肮脏勾当，本不，只是那双蒙着面纱堪堪的睛，实在太像簇簇，倒是莫名生几分不忍来。

    原来那女就是周。她先前为韩刑倒茶时，不小心溅了他的衣服，被洛斓之罚了，拖去给有特殊癖好的人调教去了，单看她的容貌其实不像簇簇，若是遮了面，只看睛，倒像了十成十。那些人都是畜牲，想要玩死她，不知为何，看到韩刑，就像是陷泥潭的人盼到了把她去的希望。

    把你腰间的帕给我。

    韩刑决定拉她一把，旁边的石桌上还留着洛斓之调香时剩的妆奁，他拿起一支画眉用的螺黛，在她雪白的帕上写了韩刑二字。

    走吧，拿这个给洛斓之看，她会明白的。韩刑不多留，也不顾周，写完就转走了。

    这一切都被楼奚遥尽收底。他的一切似乎都和帕上的字一样，潇洒拓落，也让她沉醉不已。她那时才与李禾结婚不久，平庸的丈夫和俗气的家让她难以忍受，洛斓之是她曾经的好友，受她之邀来红园赏海棠，碰巧瞧见了园这幕。她与韩刑的年岁相差颇多，徒生君生我已生，我生君已老的嗟叹，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求不得之苦才是最苦。她也助力，帮着周离开了红园，回了都重谋生计。

    后来她知了韩刑结婚，看到了他与簇簇的结婚照。原来他的心慈，只是因为周与簇簇相像罢了，令她心动的桥段全是幻影，而不得就成了恨，成了对簇簇的嫉妒，褪记忆的滤镜，韩刑和这天间的狗男人也没什么区别。

    楼奚昭说，他去苍州差，发现了一个奇特的人，名叫多拇。是个在草原放牧的牧民，除了糙黝黑的肤和说不清楚的普通话，他与韩刑，并无两样。甚至连都几乎一致。若不是韩让洁自好，怕是真的以为他是韩刑的孪生兄弟。

    楼奚遥望见他懵懂青涩的神，着似的说，我会安抚好你的家人，给你们足够的钱享受余生，只是从今天起，你要抛弃你的名字，你现在叫韩刑。

    楼奚遥了大价钱给他白，教他认字，不两年，他被调教的安静乖顺，只要是楼奚遥的指令，他就会完全照。他见过楼奚遥睡其他男人，只是她从来都不碰他，似乎保留着从前不忍打破的好。

    别对我摆一副乖巧样！一都不像他他被要求这模仿韩刑的方方面面，认真去学了赛车和击，他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各项成绩都烂的要命，但是，他也只能在心底怀念久违的羊群和草原，因为楼奚遥不喜他怀念的表。

    楼奚遥最快意的事，是她见到了簇簇在拂香会所极度悲痛的样，她知，她的报复成功了。天底再找不到第二个韩刑了。而他的妻正对着另一个死去的男人痛哭涕。

    后来楼奚遥才在书里知晓，海棠虽，却被称作断。

    那年的海棠真好看，她不想再回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