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韩让的一生，和他的名字何其相像。

    青年时，他把去外国留学的机会让给了好友，自己则是考涟州导弹学院，自的功勋全是从基层开始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打来的，从小小的通讯兵升到现在的司令官。

    他第二次的让，发生在前元首爆丑闻落时，那时韩让带着西北十四路军和二十二路军，放弃了黄袍加的机会，力保现在的元首何之鲤上位，自己急勇退，如今闲居蕴州。别看现在都炙手可的元家，楼家，宋家甚至包括元首所在的何家，若真到要的国家大事决策，拍板定论的人一定有韩让。

    吃过晚饭，簇簇要去收拾行李，她明早的飞机，从蕴州飞都。李家告诉簇簇，去了可以直接住在都韩家的房里，那里都安排好了。你看簇簇带了什么，笔，鼻烟壶，镇纸，她特用的墨，还有罗妈装了一瓶簇簇吃的腌菜。

    簇簇去了韩让书房。

    韩让每天习惯在睡前看书，练一个小时的书法。

    爸爸，找我来有什么事？簇簇难得一副温柔模样。

    簇簇，我已经和人家通过电话了，明天你去都，正好去燧狱看看你的父亲。韩让手上的笔不停，他的声音低沉，稳定，好像在代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簇簇维系不了原先温柔的模样，韩让一句话，她的泪突然就落了来。

    簇簇和她的父亲已经有整整十年没见了。

    他不是不允许探视吗？她的泪落到宣纸上，把韩让刚写的字都了，剩斑驳的墨印，韩让不得已停笔，桌上的纸巾去她的泪，好了，哭了脸像什么样，明天打扮的漂漂亮亮，你的父亲看到你过得好，也会舒心的。

    我明天能去看他，是不是是不是爸爸还有机会放来？簇簇泪朦胧，问韩让。

    韩让没回答，沉默地拍拍她的肩膀。

    簇簇又哭，拿拳去锤他，韩让包住她的拳，不让她挥，你个骗，骗！放我回越州你们韩家没一个好货，呜我在韩家过得一都不好哭的撕心裂肺，直到哭累了，还搭搭的，天可怜见，脸上满是泪痕。韩让这才轻叹一气，拿起帕仔细净她的脸，抱起她送回屋睡觉。

    好好休息吧。摸摸她的发，像父亲哄女儿一样。

    他第三次的让，只因为怀里这个气的姑娘。

    天至绝，大都。

    都前作为大宁朝的皇都，红墙黄瓦，巍峨浩的殿保存完好，到现在也成了历代元首居住的地方。大宁朝的开国皇帝边有个算风的奇人名叫刘玄承，算都有龙脉，也是他提了迁都的建议。宁朝皇帝领兵攻破了持虎关，从旧度应天迁到了都，就此开启了大宁朝六百年的统治。如今的元首权利虽不如旧朝的皇帝，但却能享受的皇帝般的待遇。

    簇簇其实有怵都。

    前有她的父亲，被关在都的燧狱，判了无期。

    后有她的丈夫，被发现死在都，死状古怪，死因离奇。

    可以说，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和都犯冲，并且，都结局凄惨。

    簇簇飞机拿了行李，机场大厅里老远就看见韩准摆了张冷脸，站在那接电话，接近一米九的，黑西装，背，和杂志里的男模有的一拼。

    调研会三天之后开始，此前的行程蕴州的教师团可以当成旅游。簇簇早在之前和领队的王明艳老师打过招呼，大家都看到了来接她的韩准，纷纷了了然的神。

    原来簇簇老师的男朋友这样帅，以前都藏不的。

    韩准，你是被爸爸喊来接我的吧。簇簇上车就没给韩准好脸看。

    你知就好。韩准也不愿多费。

    簇簇又去打量他的脸，刀刻斧凿般的廓，还有的颌线，冒一青的胡茬，带着一诱人的野，被她扇了一掌之后，不过十来天，他的脸现在又恢复到完好无缺的状态了，簇簇磨磨指甲，看来还是那天的指甲不够锋利，没在韩准的帅脸上留永久印记。

    燧狱在都西郊，罪大恶极的犯人基本上都关押在那，还有像簇簇父亲那样，特殊的政治犯。

    冰冷的泥地，密集的栏栅，暗沉的铁门，开启时发吱嘎的声响，簇簇和韩准一路无言，直到车开燧狱的前院。

    簇簇今天确实打扮的很漂亮。

    白碎裙，披散着一栗卷发，没上妆，单单抹了红提提气，整个人就像清芙蓉。前别一枚羽翼状的红宝石针，右手上着一只足的翡翠镯，只是她没有耳，也不涂指甲，倒是和其他的贵妇不同。柔的段，哀怨的神，几乎把古典的病态发挥到极致，可怜的女人大都能引雄的目光，带她探视间的年轻狱警都多看了她好几。

    隔着护栏，簇簇看到了她十年未见的父亲。

    黎冬伊比以前瘦了许多，穿着囚服，神气也不如从前，两鬓生斑驳的白发，但是他仍和十年前簇簇心里那个满书卷气，儒雅温和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

    爸爸簇簇的眶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