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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乎意料地，没人过问我和兄的去向，甚至我去问周一找我有什么事，他还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说他没找我。

    过年这段时间，兄搬了回来，这是一次我和兄真正同住屋檐，他平时在屋里画图开视频会议，不一声响，如果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我寒假了也得早晚各一卷。

    都说兄是常青藤毕业，他的英语发音却是优雅纯正的敦腔，一个普通的句被他读得宛如诗歌，跟读十几遍，我不得不气馁：“太难了，大哥，我学不会。”

    兄放书，好脾气地安我：“慢慢来，我当年也学了很久。”

    我不信，兄和阿森一样聪明，一定一学就会，我暗自腹诽着。

    去周先生家拜年时，兄穿得正式，黑西装黑领带，倒不像喜庆的日。

    撑着伞挡开风雪，兄牵过我的手，送我坐上副驾驶，车气温上升，他用右手拽松了温莎结，微微膛。

    我清楚看到一红绳吊着什么东西，挂在他前，只看了一，我便挪开视线，这样的场景，总让我忍不住想起一年前的那夜。

    只祈祷今年不要再让我碰到他。

    兄车开得稳，红灯前停住，车灯直照在飞速而过的车，像一条不熄灭的银河，硕大的红数字一变换，我们的脸红彤彤。

    一烟，他打开车窗，抬抬，我拿起挡风玻璃后的打火机，递过去，他不为所动，伸近脸，烟横亘我们之前，直直地，要抵上我的。

    兄抿，晃了晃烟，绿字节动，他的半张脸被影覆盖，另半张脸，泛着绿光，一会儿像是笑，一会儿又像是哭，后喇叭哔哔叭叭，我如梦初醒，给他了烟。

    车飞驰去。

    冷风直，兄又开始咳嗽。

    说起来，这久不愈的咳嗽还是因为我。

    雪的日，我为了找掉落的绳，忘记了等待的兄，等到找得满手通红校门，兄已经立在风雪，落了满白雪，脚边一堆烟，他没看到我，皱眉盯着手大半截烟，一边捂鼻咳嗽，一边把烟摔在地上，脚尖狠狠碾踩。

    我只当他等久了不耐烦，疾步上去歉，兄没说什么，把我副驾驶，撇到我冻得通红的手：“又被人欺负了？”

    这还是第一次兄正面和我提及此事，我以为他不知，我一愕，摇：“没有。”

    他轻轻笑了一：“那群臭小是该好好收拾收拾。”

    我侧大着胆和兄玩笑：“大哥要去告家吗？”

    后视镜的兄看着我，忽然微微转过，摸了摸鼻，：“谁会这么幼稚。”

    兄是没这么幼稚，他直接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据说周笙被打得已经看不人形，小被什么重砸得稀烂。

    我旁敲侧击，兄从我的糖醋排骨抬起，嘴角还沾了一粒饭，轻飘飘说了句：“巧合。”

    车停到周宅院落，那株罄梅的幽香淡淡传来，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几，车，替我开门。

    黑的伞如同一张鸦羽张开，他自顾自走着，雪簌簌掉落在我肩，了我半边发。

    几步后，兄才反应过来，几乎把整个伞倾斜来罩住我，他的眉间发间，很快漉漉一片。

    我声：“大哥，不用给我遮，你的冒还没好。”

    “我没冒，”兄不肯承认，微微低，牵起我的手压在他额，“不信你摸摸。”

    温，的确没有。我回手，直视前方。

    门站着的是妈，她一脸错愕地看着我和兄，我不禁蹙眉，走上去同她打招呼。

    这一年几乎没怎么见过她，她愈发瘦了，珠宝华服也掩盖不住她的憔悴。

    兄收了伞，面对这样一个无名无分，间接害死他母亲的女人，他仍旧有好教养，他喊她胡姨。

    妈大概太弱，被风雪了一会儿，面就已经苍白，她胡地回应。

    接着便是和周先生的一番寒暄，我们心照不宣地把老宅的事抛诸脑后，依然是和睦的一家人。

    兄显得漫不经心，刀叉三番四次碰到盘，索不吃了，起告退，我也懒得留在桌上看家的脸，便也起一同了门。

    见我跟来，兄双手兜，笑：“嘛，一刻离不开我了？”

    我没有接话，只是说：“我和大哥一样，不想留在里面演戏。”

    走到腊梅前，兄停，转，一把掀起我绒绒的帽，扣到我脑袋上，看着我生气的样，心满意足地得意一笑：“人小鬼大。”

    月华黯淡，天地阒静，我们在烈的腊梅香，一时无言。

    兄默凝腊梅，似在缅怀，果然，他开：“妈，以前你总说想要个可的女儿，你看，希希够可了吧。”

    “大哥…”我不知该说什么，轻声唤了他一。

    “吓到你了吗，”兄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又轻又柔，“对不起。”

    为什么兄要歉呢，这一切都是我和妈的错。

    一个十岁稚童，失去母亲后，努力成，成为众人的天才，十二岁知晓真相，又一个十二年后，看着仇敌一家登堂室，不仅不怨怼，反而极尽包容，我想，不论如何，兄不必歉。

    也许是这和阿森一类的无尽温柔，教我迷了心智，我踮起脚，轻柔地环住兄，给了他一个拥抱，又快速分离，我踟蹰着没敢看他。

    “大哥，你不必歉，一切都是…都是我和妈的错，是我们对不起你。”

    兄愣住了，停留在想反手抱住我的姿势，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放，背去后，若有所思：“又怎么能全然怪你。”

    兄这样的人，怎么会怪我，我知他这样讲，是为了让我心安，我说：“大哥，我会替阿姨永远陪着你。”

    我那时非常天真，我想我总会找到阿森，哪怕这信杳无音讯，以后我也一定会有办法找到他，然后和他在B市安居，届时，我会时常邀请兄来我和阿森的小家一起吃红烧排骨。

    一朵小小黄腊梅随着雪飘零到我，兄捻起，喃喃：“永远…”他仿佛沉浸去另一个世界，细细咀嚼这两个字带来的甘甜。

    倏忽，兄粲然一笑，伸小拇指，要和我拉钩：“那就约定好，永远。”

    我从没见过这样孩气的兄，像一个要糖吃的孩。

    我大咧咧笑着。

    两手指缠，像极了至死不休的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