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繁體版) - 第六十七章:玉魚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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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玉魚尋父



    那玉佩雪白瑩潤,通體無瑕,原婉然鮮少接觸玉石,亦瞧得它質地不壞。不過

    她很費了些勁兒才認那玉佩雕的是魚。

    那隻玉魚腦袋奇大,佔了整隻魚的一半,顯得蠢笨突兀,雕工也不行,線條糙僵

    好好一塊玉石雕工如此拙劣,就像拿金線給小兒刺繡,暴殄天

    阿野生母的遺。薛媽媽:她自盡前留的。

    彼時趙野藥昏迷不醒,薛媽媽守在床畔看護,趙野的生母悄沒聲響現在房裡。

    那女人面孔極嬌艷,肌膚像月的雪,白慘慘寒涼涼,幽沉的眸瞳青光虛閃。

    薛媽媽髮豎立,起護在床前,手指門外,去。

    那女人木著臉,像是薛媽媽的驅趕、床上昏迷的孩以及他昏迷的緣由,一概與她無

    她抬手一個起落,某樣事飛向床上,砸落床板,隔著衾褥擊咚的鈍響。

    薛媽媽立時喚龜進房趕人,同時回檢視趙野,疑心他生母扔石頭砸他。

    幸而趙野無礙,床上角落卻多了一隻魚形玉佩。

    你愛兜攬閒事,那便收這玉魚。那女人聲線似冰塊互擊,哪天小野種闖禍,沒法收拾,拿它找他的爹,沒準能保命。

    薛媽媽瞪著她,懷疑她變著法又要害趙野。

    那女人縮,旋即冷笑,又或者讓野種死得更快。她咯咯笑著揚長而去。

    利用玉魚能找到趙野生父?原婉然遲疑:媽媽,相公說,那位嗯,我那位婆母並不知他生父是誰?既然她親發話,能用玉魚連繫上特定的人,那麼相公的說法便錯了。

    薛媽媽:羅敷就是阿野的生母她那人說話同她的名字一樣,不能盡信。

    原婉然猜度其意思,因問:她名字是假的嗎?

    對。天香閣的娘分兩種來路,一是罪人女眷,為羞辱罪人及其家族,女眷發青樓,一律以真名掛牌接客。另一種由民間買賣、招募,姑娘們怕丟本家臉,或本名俗氣,皆化名稱呼。羅敷屬於後者,她到天香閣,初時自稱秦女休。

    原婉然一逕聽著,薛媽媽見她對秦女休三字並無反應,意會她不懂,便解釋:這名字來自前朝詩人的詩歌《秦女休行》,講述一名烈婦報仇的事蹟。那烈婦姓秦名女休,嫁予燕王,貴,因替家族報仇殺死仇家,了詔獄。殺人者死,秦女休被判極刑,即將受刑時,赦書來了。

    原婉然聽秦女休為報家仇,將受死刑,不覺蜷起手,到薛媽媽提及她遭到寬赦,那手慢慢鬆開,眉目舒展。

    薛媽媽:當時主持天香閣的媽媽嫌秦女休這名字不好,典故殺氣騰騰,讓她改名羅敷,橫豎同是秦氏好女。她見原婉然依然不懂,再度解釋:秦羅敷是另一首詩《陌上桑》的主人翁,貌貞潔,專於夫婿,拒絕貴人求愛。總之,那時媽媽如此要求羅敷,羅敷亦不堅持,回答用哪個化名都行。

    薛媽媽又:羅敷到天香閣不久,驗。煙,一般打胎處置,以免妨礙營生,天香閣亦不例外。羅敷厲害,說動媽媽讓她生阿野。只是

    薛媽媽驀地沉靜,半晌嘆息:她懷胎時千方百計保住孩,吃喝留心,唯恐有個閃失,孩落地以後,反倒待他如仇寇。天香閣孩少,阿野又生得罕見漂亮,大家都疼他,得閒便上羅敷房裡探望。某天,一位小妹撞見她咒罵阿野,過陣,另一位見到她拿繡針扎阿野的腳。

    原婉然倒氣,扎嬰兒腳?

    薛媽媽頜首,當時主持天香閣的媽媽藉羅敷帶孩耽誤生意,帶走阿野安排到別處照顧。從此羅敷再不掩飾對阿野的厭惡,動不動便打罵。

    原婉然惶惑,世間確有父母不愛惜女,然而究竟什麼仇大恨解不開的結,竟至於對嬰兒毒手?

    她問:媽媽,我那位婆母是什麼樣的人?

    羅敷好。薛媽媽柔聲斷言:她風度嫻雅,琴棋書畫極佳。這等女在北里原不少見,胭脂胡同的人家每常買進年幼女孩,教習禮儀才藝,幾年來,不難造就知書達禮的娘。但門戶人家與詩禮之家到底有別,兩種地方教養來的人兒,談吐舉止在細微處終究兩樣。譬如繡球,兩顆種播在不同土壤,開時一般是繡球卻不同。

    原婉然著意揣薛媽媽話語,靈機一動想到薛媽媽與天香閣娘,兩者的神采氣度確實不同。

    薛媽媽:關於羅敷的過去,我就知這些。她對自家來歷,以及來到天香閣之前的遭遇避而不談。唯一現過、跟她過去有係的人事,是韓東籬,阿野的義父,韓一的父親。

    原婉然陡然記起趙野提過,他的義父和生母相識。

    薛媽媽回憶:韓東籬頭一回上天香閣尋羅敷,兩人彼此神分明舊識重逢。韓東籬的言談行事看得是讀書人家弟,他對羅敷敬重有加,這兩人門第想來至少相當。

    原婉然想起一事,因問:媽媽,我婆母會不會因為家裡敗落,教親人賣了?

    說不準。薛媽媽:北里大家的娘,若非籍沒官,便是遭親人或拐販賣。我與羅敷鮮少往來,並不過問她的事,阿野亦然。那孩起先拉不臉親近羅敷,最後徹底寒心,羅敷死後,我拿著玉魚,才說是羅敷的事,他便不肯再聽,讓我扔了。

    她將玉魚輕緩推向原婉然,我自作主張留它。如今阿野娶了媳婦,這事該由你保

    媽媽,如果相公也讓我扔了呢?

    先別告訴阿野,他若發現你收藏這玉魚,你就說我代的,繼續收好。薛媽媽:來日方長,那孩還小,保不準哪天心念一轉改了主意,萬一扔了玉魚,到時可沒處尋線索。

    原婉然應是,薛媽媽又:如果阿野利用玉魚打探羅敷或他生父,叮囑他靜悄悄行事。

    原婉然想了想,問:因為我那位婆母說,了事,用玉魚尋父,可能保命,也可能死得更快嗎?

    薛媽媽微笑帶了讚許意味,對,羅敷的說法,阿野的父親有些能耐,起碼能擺平平民沒法收拾的禍事。但羅敷死得更快一說讓我耿耿於懷。她神微沉,阿野生父若不肯認,頂多袖手旁觀阿野自生自滅,為何會讓阿野死得更快?難那男人容不得親生骨活著?

    原婉然反覆思想來龍去脈,理不頭緒。她隨手撫摸那隻玉魚,指尖傳來溫潤細緻觸。因問:媽媽,這等玉石尋常人家用不起吧?

    薛媽媽頜首,這玉魚很是蹊蹺,似這等玉質油潤無瑕的上品,向例予老玉匠心雕琢,但這玉魚雕工壓兒是新手手筆。若說富貴人家財大氣弟不恤力,拿玉雕著玩兒,雕成如此醜,大抵不當回事,隨手一丟。羅敷說法,阿野生父卻必定記認這玉魚,可知對它上心,豈難這是阿野生父贈給羅敷的信?富貴人家庫房哪裡尋不好東西當作信,阿野生父將這等上不了檯面的玉魚相贈,或許兩人惡,存心膈應羅敷。這麼一來,倒可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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