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鬧事目的

    原婉然語帶哽咽，發話並不十分清晰，但語氣憤怒鮮明直白。

    噯喲喲，兔急了果然也會咬人！金枝嫂為首的婦人們睜大睛，好瞧仔細韓家小媳婦發火的狀，以後向人描繪。

    原婉然察覺自己語帶哭音，便先不說話，極力鎮定心緒，不讓眶泛起的淚掉落。

    她不要當著人哭，尤其不要在誣陷她的人面前怯示弱。

    蔡氏哇地一聲哭了。

    天麼，天麼，婉妹妹，你和阿重置氣，也不該往我上潑髒啊，我哪裡造謠了？

    反了你，跟嫂嫂大呼小叫，原智勇沖向原婉然抬手勢，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兄嫂一個血噴人，一個兇橫無理，原婉然憤從心起，壓倒對原智勇拳頭的懼怕，梗著脖杵在原地。

    她兄嫂已經要害她沒法抬頭人，若還敢打人，她就拼了。

    這般念頭起時，原婉然吃了一驚。

    從前父母總告訴她，大哥不僅大她年歲，更是男丁，原家未來的指望、家主，妹的必須對他恭敬。打自與兄嫂對質決裂那天至今，兩年來，她幾次夢重回彼時場景，待要埋怨兄嫂，竟發不任何聲音，而兄嫂鼓動三寸長，強辭奪理。她氣憤難當，萬分不甘，可自幼受的教導潛影心底，最憤恚的那會，她都不曾想過相罵，遑論動手；今日新仇舊恨一齊都來，她忍無可忍，搏命還手的念頭自然生成，想來竟彷佛再自然不過。

    明明背棄了從小受的教誨，她居然一點不覺得自家有什麼不對。

    這時鄭大娘見不是事，把原婉然拽往後頭，鄧大娘則一步跨向前，擋在半暴喝：丫的想動？

    原智勇慢腳步。他料想原婉然柔順怯懦，沒了倆妹夫作靠山，自己打罵嚇唬一番，那就方便拿了，外人再看不過，總不好涉他們家務事。誰知原婉然毫無怯，直勾勾盯著他，一個面生大娘還咬牙切齒橫在間。

    他暗自遲疑，面上不肯弱了聲勢，照樣向前跨，手臂突然叫一力扯住，帶得他往後退。他扭過頭，卻是官老爺手拉住自己。

    原智勇陪笑，老爺，我妹不像話，得教訓才行。

    官老爺面無表，箍住原智勇的五指如銅澆鐵打，紋風不動。原智勇要拉長臉，老人目光炯炯不怒而威，鎮住了他。

    官大娘在旁說：一家人，難免有碟大碗小、磕著碰著的時候，有話好說，別動手，動手傷和氣。況且婦人家形體嬌弱，你一個大男人打去還得了？村長也上來勸和。

    范秀才往外退，同大姑娘小丫頭站到一塊兒。姑娘們紛紛側目，一個爺們遇上糾紛不從調解，反而扎進女人堆？

    范秀才難得受女目光青睞，滋滋起膛說：女人家要溫柔恭順，你們別學小韓嫂，頂撞兄嫂。他瞥見引弟捧住的笸籮都是棗，便老實不客氣抄起幾把，將懷裡、衣袖暗袋得滿滿，再抄一把當地啃嚼。

    原智勇卡在鄧大娘和官老爺之間，進退無路，發作不得，蔡氏從旁著肚走來，哭泣勸：相公，別跟婉妹妹計較。伸手拉開丈夫和官老爺，官老爺避嫌，不等她碰，當即放手。

    原智勇借坡驢收手，衝原婉然說：沒良心的東西，看你嫂嫂，多維護你？

    原婉然胃翻騰，直作嘔，鄭大娘拍拍她說：小韓嫂，今日不光你們一家在這兒，大夥兒也在，咱們好好說話，三對六面把事說分明。

    一語婉轉驚醒原婉然，當不是生氣的時候，這麼多村人在場，當務之急該駁斥兄嫂謊言，讓大家聽聽她的說法，今日的爭執傳去，便不至於是兄嫂的一面之詞。

    她開時，由於氣苦，話聲有些啞澀：我對蔡重從無半點私，和他的風言風語不過嫂胡說。

    蔡氏不慌不忙哭：婉妹妹，你別亂潑髒，我作什麼要胡說？

    你臭我名聲，沒人提親事，我便只能嫁給蔡重。

    婉妹妹，你這話說差了，蔡氏哭：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公公婆婆沒了，婚事便由你哥哥說了算，他讓你嫁誰就嫁誰，妳不嫁，留在家裡耗成老姑娘，早晚都會點頭。既如此，我讓阿重慢慢等就是了，犯得著害你嗎？

    原婉然語。

    她不曉得蔡重不願久等，蔡氏愛弟心切，便雙齊，在家婚，對外造謠，教她受不住家人迫、村人訕笑屈服；那時她只是決心，實在不行，便偷偷鉸了頭髮姑。

    蔡氏乘勝追擊，阿重幾次來瞧你，難也是假的？

    原婉然聽說，記起蔡重如何欺辱自己，氣不打一處來，辭嫌惡。他不來倒好，可恨腳長在他上，我攔不住。

    蔡氏底閃過一抹惡毒怨恨，隨即放聲哭：我家阿重真可憐，太可憐了！婉妹妹，阿重每回自你處回去，老開心了，說你待他如何地好，如何跟他溫存，現當著大家的面，怎地便一推六二五，全賴阿重糾纏？母狗不擺尾，公狗不爬背，但凡你正經八百不理不睬漢，我家阿重剛，絕不會死著你。三條的癩蛤蟆難找，兩條的女人多的是，你又不是黃閨女，一個破貨罷了，當自個兒的騷鑲了金，是男人都想？

    就是，原智勇替妻助陣，什麼稀罕玩意兒！

    原婉然渾血如沸，不但手腳，嘴亦是抖索的。

    我錯了什麼，要受人這般糟踏？她搜索枯腸，由平日所用的詞語裡，竟找不一字一句能準完好表達對兄嫂的怨懣。

    鄧大娘沒好氣嘴，喂，你們倆，剛剛待小韓嫂親熱的，轉說話就那麼損，不知的還當她挖你原家祖墳了。

    蔡氏一凜，趕緊哭得更響：婉妹妹賴我造謠，我總得分辯啊。蒼蠅不叮無縫的，從前婉妹妹和阿重打得火熱，必然過形跡，讓人惦記到如今，這會假正經，拉我墊背，我心裡那個冤啊。

    原婉然聞言，靈光一閃，扭頭向一旁看熱鬧的金枝嫂。

    金枝嫂，你說老家村人提過我和蔡重的事，那人是誰？

    金枝嫂冷不防再度遭人指名，呆了半晌，面不大自然，呃，這個那個都過去的事了，問它什麼？

    這事關係到我名節，你給個名姓，我找他對質！原婉然答。

    兄嫂存心誣衊她，不會改，她無確切人證證能澄清，那麼找金枝嫂裡的村人對質，或許還能扳回一城，至不濟，要亮問心無愧的架勢，不讓人以為她心虛。

    金枝嫂強笑：這，這個大家閒話家常，我哪記得誰提的呢？

    原婉然疑心頓起，問：可是，金枝嫂，你前陣才回的娘家，人說我和蔡重原婉然忍住噁心，蹙眉複述：蜂拌白甜，那一串話你都記住了，一便答上來，怎地卻記不得誰發的話？

    金枝嫂神閃爍，一轉珠瞥向蔡氏，兩人目光會，蔡氏瞪使個便即錯開。

    這動靜細微迅速，但原婉然對金枝嫂疑心在前，此後細細觀察，便全捕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