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望海·梦注定

    晚膳时分，五儿果真叫人来陪侍，她如此听劝，反倒让灰鼠郎犯嘀咕：是龙是蛟，她都是神，竟这般听话。

    灰鼠郎自认光不赖，择了他认为最俊的来。当时云见海坐在角落玩指尖小神像，灰鼠郎也压没把这小黑脸放在里。

    神女神侍初见，是相见甚？还是悱恻缠绵？

    前脚他一脸坏笑房间，后脚五儿便喊他去，刚送来的孩正倒在地上吐白沫、浑搐。

    我的玉帝啊！怎么了这是？

    不知，他刚见我就这样了。

    五儿冷脸嚼着带血丝的，沉沉甩着尾尖，不耐烦地拍打地面。

    嗐，这孩怕是吓昏过去的。

    灰鼠郎只得把他再扛回去，一路心里埋怨办选神侍的人，光看脸，不看胆，想事也不周全。

    化人形很累的，神也需要放松，这放松就会现原形，作为神侍贴伺候，免不了见其真，没胆怎就敢过来。

    他又气神侍太笨，五儿那尾是有些赫人，可她人分玲珑曼妙，容颜更是万里挑一，只瞧好看的不就成，何故非往那不堪的地方瞅？

    第一位神侍师不利，灰鼠郎不信所有的都如此，便劝五儿再见见旁的，她也真听话。

    结果，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五儿没了兴致，甚至恼起来。

    送这没用的东西嘛！

    嘛，灰鼠郎也不懂。

    人人以龙神为尊，建庙设场，各供奉，画上的龙张牙舞爪比五儿难看不知多少倍，他们反倒不敢看，左不过是绝代佳人的上半搭尾，何至这等惧怕？

    吓哭的，吓吐的，吓昏的，吓的，五八门，灰鼠郎渐生自信。都说胆小如鼠，而今看来，他这小灰老鼠可比人太多。

    不禁吓的神侍少年自然被淘汰，五儿把他们记忆撰改，封闭分神识，暂时在龙神庙杂役傀儡。她想改日再同帝师见面，让他把这些孩从哪儿接来送回哪儿去。

    余那些她没心思见了，云见海和修宁就在其，他俩不知发生何事，因为被召见过的小伙伴都失了那段记忆，只日日木木然时起床去劳作，夜早早就寝。

    少年总是好奇，成日呆在庙无所事事也无聊难耐。

    这日修宁问云见海，海哥儿，你想见龙神吗？

    云见海亮着睛：当然想，阿妈让我过来就是要我见神的！

    他想见，修宁也想，然而那位灰发大哥已多日不挑人过去，问他什么都只打哈哈。

    修宁心思活络，撺掇起来，咱偷偷去瞧瞧怎样？

    一拍即合，次日俩人趁龙神午睡当，溜她住的后殿，蹑手蹑脚把门推个，脑袋一上一挤着，恨不得把珠抠来丢去瞧。

    满怀激动而来，扑了个空。

    那硕大木榻上空无一，房也不见有人的样，案的香炉和茶盏无一丝烟气。

    俩少年不甘心无功而返，反正龙神不在，那趁机闯个空门正好。

    大摇大摆去，大大方方逛，修宁东摸摸西看看，啧啧有声。

    到底是神呀，一应件摆设都带仙气，真不同我等凡夫俗光！

    他肆无忌惮跑，看啥都新鲜，云见海则呆立殿一动不动，目光全被木榻背后的画引了去。

    画彩祥云翻卷，一条小龙嬉闹其。真的是小龙，脑袋比云朵个小一圈，不同于云见海在西地神庙里看过的那，天大地大皆不及龙之大。小龙毫无威严慑人神态，表像在笑，尖亮晶晶一颗龙珠，是宝石镶嵌而成。

    最让云见海震惊的，是云底龙是茫茫无尽的草原，儿奔跑，羊吃草，跟他家乡景几乎相同，唯一区别，是天地之间夹着一片蔚蓝漾。

    他走近几步，又有新发现！

    画还有一小人儿，着西地纹衣袍，短短发，黑黑肤，左耳垂一个小黑，双手叠扣于眉心，像在祈愿。

    云见海莫名心加快，不自觉左耳坠的耳钳，又往前大迈几步。

    画上小人儿像极了在西地时的自己，而这画所描绘的场景，与阿妈给他描述的梦境又一模一样。

    那是云见海降生前，阿妈的胎梦，梦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他呱呱坠地才得以终结。

    西地无海，阿妈的梦里有，梦里的天有尽，尽是海，海也有边界，界是草原。梦里的小龙会说话，说什么阿妈记得一清二楚，并刻在木板上，置于家供奉的御云族神像两旁。

    思绪愈发奔逸，云见海脚步愈发失控，如鬼使神差，寸寸向前挪，爬到木榻上也不自知，不自觉抬起手，去摸龙尖的宝石。

    轰隆一声，木榻翻转，云见海未等回神，人便落突然塌落的空档里。

    木榻转瞬归为原样。

    云见海一路去，想抓住什么，却只摸到光无比的四，见停止不能，他护住，任其，听天由命。

    修宁被声响惊到，以为龙神回来，吓得躲到梁后，屏气半晌不闻人声，怯怯探又见四无人，云见海也不知所踪。

    海哥儿？云哥哥？云见海？

    无人答应。

    此地不宜久留，修宁只当云见海胆小，被那响动吓得先跑，心里还算盘，等回房逮着他人，非好好笑话他一不可。

    咦？也不在房里，去哪了？

    修宁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云见海才回来，厚实短发半不糟糟趴在，上裹着条又大又厚实的绒毯，敞开一看，他着的神侍小棕袍从里到外，人苍白着嘴，浑发抖，疙瘩攀到脖，不断打着嚏。

    这是怎么的？掉河里了？修宁咽疑问，先忙活给他找净衣服换，又烧炭炉，了汤婆放他脚，抓过他双手放自己怀里搓。

    这一搓他发现不对。

    哥哥，你的神像呢？

    云见海这才活过来，望着空的之间，焦急的喃喃：糟糕，定是落在龙神地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