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望海·真假龙神

    夜南风，不龙神庙寂凉。

    墙角一小灰球，溜溜跑到悬的满月，白烟一团腾起后，小灰球变成人样      原来是小老鼠成了，化为尖尖的灰发少年郎。

    堂空，寂寂无声，后殿窗棂一片昏黄，低低女声嘁嚓，显得尤为真亮。

    灰鼠郎溜过去听窗，滴溜小珠贴在窗往里瞄。

    里面看着不过是对曼妙佳人，而一个纤修，一个拖着裙摆盖不住的尾。

    那双白伸一条搭在尾上，主人悠悠打趣：龙神了快三年，五儿觉如何？

    当真累得慌，还是三日逍遥，郎妾意。

    灰鼠郎知庙里的龙神是假货，却第一次见正主真颜，心叹龙女果然如传说般貌，真的假的都好看。

    但他认为假的更一。

    在龙神庙当值的皆为龙王嗣，那假货既叫她三，想必她应是龙三公主。传闻龙王共有四，为何三公主唤假货为五儿，莫非龙王有五，第五个未让百姓知晓？

    也对，龙王是神，神的事，百姓如何能了如指掌。

    灰鼠郎有一喜。

    他在龙神庙住了两百余年，窃供奉为生，偷龙神们修炼时散的气增修为，今日终有能力化人形，也得知了这冒名替的龙神该如何称呼。

    五儿，真是毫无神气的名呢。

    搭在尾上的白遍布伤疤，这里一凹，那里一坑，活似被剜过，膝窝附近有个新鲜，翻卷，血腥刺目。

    五儿手心飞银光，覆于龙三伤，竟慢慢聚拢，伤渐渐缩小。

    她怨怨数落：世上男何其多，你偏择顾筠那病秧，割药为他续命。两年前他命就当绝，你这样只能拖着时间罢了。如今他是要吃龙，往后若要啃龙骨、嚼龙，你该当如何？

    龙三轻，照给不误。

    窗的灰鼠郎睛一转，心想龙能给活人续命，倘若他吃上一，是否法力大增，有能耐变丢后那藏不住的鼠尾呢？

    伤至五成好，便任凭五儿怎么发力也再无展，她气。

    人病龙能治，龙伤无药医。

    龙三说这已足够，余的慢慢着吧，只是不知要等多久。

    见五儿冷着脸怨恼，龙三轻轻挲她尾几，搔得她，甩甩尾，憋不住轻笑。

    咱们兄妹几个，五儿最俊，别老冷着脸，你呀，笑起来极了！

    灰鼠郎不自禁跟着。

    五儿转瞬回归冷面，继续数落。

    顾筠一介凡俗，他就那么好？三，值得吗？

    跟凡不凡人无关，与好不好也无关，是我足够筠郎罢了。

    龙三摘定发簪在手端详。

    五儿，你不明白，世间总有一个人，与你而言就是不同。你愿为他豁命不惜，逆转也无妨，区区几块算得了什么？这样的人，我有，父亲有，母亲也有，但你还没遇到。

    不，这人我有，就是我娘。

    那不一样的。

    不一样？有何不一样！五儿腹诽。

    不过一个字，龙三顾筠的是，帝师不惜一切救是，她想把母亲从定海崖底救来的心思同样是。

    三与凡俗男儿人龙有别，照样至极，为何她在上的龙王爹爹，却狠心将母亲囚禁于幽暗海底，永不见天日！

    五儿脸更沉了，龙三猜到勾起她伤心事，又找话逗她。

    你在龙神庙替我当值，香火比大哥在时还旺，可见你颇得民心，得比哥哥多了。

    哪里，只是怕给三丢脸，更怕你我此事败，所以一直小心谨慎着。三待我最好，五儿自会替你尽心。

    可有看的人？龙三摆过来人的款儿，笑靥狡黠盯着五妹。

    窗外灰鼠郎锐察觉这妹俩面的对话，定有他听的容。

    果然啊，天大的秘密！

    原是在三年前的六月初六大祭上，这龙三贪多几壶上供的佳酿，不慎现形真。百姓尊龙神，却也尽是些叶公之辈，惊得四逃窜，徒留一醉龙烂卧殿。几个时辰后龙三醒来，才知惹大事，街巷尾已闹得沸沸扬扬，龙神庙山人济济，人们想上来看真龙，又打怵不敢。

    正在龙三无措之际，一碗汤送到前，一书生模样青年蹲坐她旁边，告诉她汤可醒酒，喝去恢复神志再研究其它。

    人都吓跑了，龙三问他怎么还在，青年说，担心她烂醉于此不省人事，会有大胆歹人趁机来她龙鳞、切她龙角，故而看守在这里。

    龙鳞龙角？人要那作甚？

    救命，这些能救人命，其实我也是带这目的来庙里。我自幼不好，但仍想金榜题名、光耀门楣，让父母兄弟有我功名庇佑，我再去见阎王。听人说龙鳞续命有奇效，我便来讨。

    龙三看看上，片甲没丢，又不解问他，她已人事不知，他大可几片龙鳞一走了之，为何不？

    我顾筠不会小人之事。

    顾筠，龙三记牢这个名字。

    她耗费近百年修为，洗掉见过她真之人当天所有记忆，唯独放过了顾筠，并掉心一片鳞给他。

    传闻未必是真事，你且试试，不够或无用再来找我。

    龙鳞真的无用，有用的是与血，而顾筠不知，只当有用，碾磨成粉日日服用一，比从前更发奋读书。

    龙三放心不，如同狐魅妖夜夜潜他宅偷看他读书，终有一日见他呕血昏倒在书堆上。

    急，龙三刺破手腕放血喂他，又对嘴渡气，顾筠才活过来。

    龙三再也不想离开顾家小院，然龙神庙不可一日无龙，便胆大妄为，找来自己五妹替她坐镇。

    灰鼠郎瞄着五儿裙的尾，摇了摇自己那，想这假龙神或许和他一样，行浅，不似龙三能化玉纤纤，只能拖着黑黑一条。

    人有千万，日日上香的这么多，你没有看对的便很奇怪。

    龙三摸摸五儿冷若冰霜的漂亮脸，想她年岁也差不多，怎还窦未开？

    也该到岁数了，龙本啊

    五儿拿她的手，低低垂。

    三又忘了，我是蛟，不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