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羊虎

七岁那年，似乎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呢。

重曦原本不叫重曦，叫陈曦。

她生父早早就病逝了，从记事起就跟娘亲一同生活在一个小村落里，不论是去溪边浆洗衣，还是背着小药篓上山采药，路过的村民都会笑着说一声：

曦丫得可真俊啊，跟她娘一个模刻来似的！

每每听到这句话，知大伙在夸她，从来大大咧咧的她便羞赧得躲在娘亲后，直到娘亲和的村民寒暄完才肯冒来。娘亲也总笑话她，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就怕别人夸她漂亮，这时她总是不依不饶地跟娘亲好一顿撒，原本拮据的村野生活也多了几分笑。

谁知好景不。陈曦七岁那年，娘亲持续了一年多的咳嗽也不见好转，除夕那夜赶巧止了咳，于是娘俩个心准备了一桌年夜饭。动筷没多久，村就传来了阵阵蹄声，兵相撞声，厮杀呼喝声。待声响尽歇，反而有跌跌撞撞的步伐声越来越近，陈曦见娘亲犹豫不决的样，大着胆开了门栅。于是就撞见一个明黄的影被架在官兵肩上，举手正敲门。

那时起，陈曦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娘亲本就温柔细致，对卧床不起的伤者更是照顾得无微不至。她亲见证一天天过去，那个着明黄龙袍的男人看着她娘亲的神，从最初的凌厉狐疑渐渐化，最后变得黏黏糊糊，郁地让人无法忽视。她心有不安，总觉得这个气场大的男人，对她的娘亲似乎有些别样的心思，却始终没发现不妥之。

二月的一个午后，陈曦小心翼翼地提着烧开的壶，打算送到男人的房间。远远听到房间里传来异样的响动，她心担忧，赶跑到门前，却见到本该卧床不起的男人正站在衣架前独自穿衣。她震惊得瞪大了，这个男人他病好了？能起走路了？为什么一声不吭，还赖在她家不走？

男人见到她惊慌失措的神，有一瞬间的怔忪，很快压低嗓音跟她说：

不要告诉你娘亲，今天晚上，朕要给她一个惊喜。

惊喜？是什么惊喜呢？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要告诉那晚的自己，不要太过好奇，不要偷偷溜到她娘的卧房门听动静，这样就不会被那个熏心，衣冠禽兽的老男人盯上了！

那个夜晚，她呆呆站在娘亲半开的卧房门，门是娘亲支离破碎的呼喊和啜泣，和那个男人重的气声。俩人在她娘亲的榻上纠缠撕扯着，她害怕得发抖，猛不丁男人抬，正对上他翳的神。

她捂住嘴落荒而逃。

男人笑得恣意邪佞，继续腰，对的寡妇颜宁着他惦念了月余的事。

陈曦抖抖索索回到她的小卧榻，关房门躺在榻上，房隔音不好，耳边隐隐约约还传来娘亲不知是痛苦还是愉的。夜寒凉，她不由得抱了自己的双膝，思绪纷，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她和娘亲就随着那个男人的卫队车，一起踏上了去晟平皇城的路。

一路上，她跟在娘亲的边，只跟娘亲同乘一辆车。只不过每到晚上，娘亲总是先哄她睡觉，待她假意浅而均匀的呼声后，偷偷了车。她知她的娘亲是去陪那个男人了。

你爹爹已经不在了，贞节牌坊都是死，娘亲跟他在一起，你就能过上好日，不会挨饿，也不用活了。白日里娘亲温柔的嗓音是这么跟她说的。

她想反驳娘亲，她想告诉她，那个老男人看她的神有奇怪。可是看着娘亲娟丽的眉，她实在不忍心打破其烈的，对未来锦衣玉的生活的向往。

也许娘亲说的是真的，也许之前那些，都是她的错觉。

那个男人回到晟平，隔天便旨昭告天，称七年前江南偶遇颜宁，风一度后有了陈曦，七年后才寻回。他遵守了他的诺言，封了她娘亲为颜人，封了自己为曦宁公主，并重新赐名重曦，跟娘亲一同住在西殿的曦宁。

娘亲说的没错，她从此贵为大公主，在一众皇嗣排行仅次于太，的确是不愁吃穿，也无需活。可是，自从她认祖归宗之后，边还多了个太后指派来的教养嬷嬷，她每日都要学习皇家的行走坐卧礼仪，稍一不注意上就要挨鞭，在看不见的地方，总是落累累淤痕。她也曾对娘亲哭诉，娘亲总是边咳着，边给她温柔地上药，告诉她再忍忍，多听嬷嬷的话，好了就不会再挨打了。

日就在枯燥的学习和打骂过了近半年。她终于彻底丢弃了从前野的举止，宛若一个天生的皇家人;娘亲嗽疾复发，那个名义上的父皇给她娘亲请了御医，天天来曦宁请脉开药，却总也不见娘亲的咳嗽有几分好转;至于皇上，隔三差五的到曦宁要她娘亲侍寝，却又不耐烦她总咳嗽，她只能偷听到娘亲压抑的音，好似随时都要背过气去。偶尔她也会藏在她娘亲寝殿的屏风后暗窥视，一边好奇地看着父皇和娘亲在床上打架，一边想娘亲的反应，到底是喜呢，还是讨厌呢。

这一夜也是如此，她瞧腻了父皇的打桩运动，没有琢磨多久，她便到困倦，偷偷溜了曦宁正殿，回到她的偏殿去休憩。可没等她梦多久，一阵喧哗便惊醒了她，殿外起了灯火，来来往往的婢和太监奔走呼号。她心不安，赶扬声唤她的一双婢女：繁！似锦！了什么事了？

繁着睛跑碧橱阁，取折燃桌上的红烛：殿莫急，婢到外打探一。

谁知繁这一去，当晚就再也没回来。她盯着摇曳明灭的烛光浑浑噩噩又睡了过去，第二天被似锦摇醒：

殿快醒醒，昨晚颜人殁了！

殁了？她娘亲？怎么会！

她坐在榻上，整个人都傻了，只看得似锦一双红带泪的，听得殿外哀哀切切的哭号声。她不知他们在哭什么，她的娘亲死了，她一滴泪都没有。直到午膳后，父皇匆匆赶来，抚着她的，沉痛地自责没有在她娘亲那边多待一会，说不准就能及时发现她娘亲的异样，及时传太医施救。她听着那男人好似却虚伪至极的话，终于忍不住鼻一酸，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