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废柴面首（2）

    虽与国大将军只有一面之缘，他也听说过对方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名，若是今日灰土脸地教主母退了货，回去哪里还有命在？

    易公磕如捣蒜，认错认得不能更诚恳：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小的实不该手难耐，犯了昔日在家时养成的瘾，往赌坊里去碰运气，更不该私自动了夫人铺里的布料，害您钱财有失

    白皙的额磕青印，瞧起来狼狈又可怜，他壮着胆抬看向谢夫人雍容华贵的脸儿，原来的两三分敬畏涨十二分：最不该的，便是辜负了夫人的一片好意，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令夫人伤心失望，也损了夫人的脸面

    他这里巧如簧，偏又满脸真诚，看得一众伙计目瞪呆。

    掌柜的脸却又青又白，听懂了易公的言外之意。

    这是在暗示他是谢夫人安排来的人，和谢夫人本是一，便是错了事，自个儿也要竭力遮掩兜揽，再不济关起门来计较，万不该当着众人的面揭破丑事，害得夫人颜面无光。

    这掌柜猜不易公和谢夫人的关系，心里犯起嘀咕，面上却不敢怠慢，跟着跪在地上，冷汗不住往。

    小的照不力，也有失职之过，请夫人责罚。他是老实人，说不那么多漂亮话，索直统统地认了错。

    易公不肯示弱，噌的站起，自柜台上取过一把裁布用的利剪，卖惨：我也恨自己不争气，总是不住这双手，若非嗜赌成，也不至于将父母留的千亩良田、百间房屋败坏净，如今又伤了夫人的面，我我唉索废了这两只手，往街上讨饭去罢！

    他手持剪刀在指间比划，见谢夫人不为所动，颇有些不来台，着将利刃贴近，将将划破一丝红线，立刻哎呦哎呦叫起疼来。

    罢了。谢夫人的声音如同天籁，救他脱离刀山火海。

    不过几尺料，何至于闹成这样？她奔波了一天，这会儿有些乏累，懒得看易公继续戏，看在昱儿的面上，且饶你这回，再有次

    绝不会有次！易公一气，将剪刀丢得老远，磕谢恩，夫人放心，小生往后全都改了！只老老实实跟着郑掌柜打手，掌柜让小生往西，小生绝不敢往东！

    然而，经此一事，掌柜哪里还敢用他，当即连连摆手，苦着脸：咱们这是小本生意，经不起易公这般折腾。

    他走上前，压低声音：不瞒夫人，自打公来了这里，又是嫌窗上糊的纸不好看，又是说伙不佳，顿顿要鱼要，伙费足足翻了一番，再这样去，到了年关算起盈收，小的没法儿跟您待！

    还求夫人将他带回去罢。掌柜着谏言，几乎要哭来。

    谢夫人叹了气，：也罢。

    她转看向跪在地上的俊俏公，：你既对生意没甚么兴趣，便收拾收拾，跟我回府。

    易公猜着这是终于要让他履行为面首的职责，再想不到因祸得福，歪打正着，不由神一振，响亮应了声，一阵风般往后院去了。

    他风卷残云般啃完一整个红烧蹄髈，往肚里了两碗米饭，因着怕谢夫人不喜，仔仔细细漱了两回，又换上净衣裳。

    走到半路，他又折回去，往脸上抹了儿脂粉，盖住因熬夜赌钱而生的青影。

    儿地跟在谢夫人后，目送她上了车，他骑上驴，随行在侧。

    你既姓易，莫不是城南易家的人？易家是安数得上名号的富商，谢夫人与他们打过些，依稀记得易老爷颇擅经营，膝有一独，若珍宝，后来也不知怎么没落去，消失无踪。

    正是。易公正愁找不到机会和她攀谈，这会儿忙不迭竹筒倒豆般，将自己的破事抖落了个净，说来惭愧，小生姓易，名新，字星华，自小熟读四书五经，悉礼义廉耻，也想过考个功名，好光宗耀祖。奈何生母早逝，三年前父亲又得了重病，驾鹤西归，我守着偌大的家业，不知如何是好，教几个心怀不轨的旁支亲族拐带着往海外买卖香料，赔了个血本无归，又被他们诱骗着往赌坊里去耍，将老宅和田地尽数输了去，自己也签了卖契

    好一个名副其实的败家。

    易星华说着说着，自己也伤心起来，：都是我不争气，将来到了底，也没颜面见我父母双亲。

    他了袖里揣着的骰，暗地里咬牙：我后来醒过神，知这是他们和赌坊联手设的骗局，那些件儿都被暗过手脚，哪里有不输的理？因此，我苦练技巧，这两日又寻着位个手，向他虚心求教，寻思着总有一日能练得炉火纯青，将家产全赢回来！

    谢夫人发觉他总是自作聪明，实则蠢得要命，又怜他少不知事，本倒不算坏，便打算给他个机会，十赌九输，须知自有手，还是早些收心的好。

    易星华心虽不以为然，却不敢得罪她这位期饭票，遂乖觉：夫人说的有理，小生都记住了，往后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

    到得谢家，他厚着脸一路跟后宅，跟到正房门，希冀着能够一鼓作气，成为她的幕之宾。

    然而，谢夫人使丫鬟为他在前院腾间客房，淡淡：既是打算痛改前非，便需拿些决心。我请了位满腹经纶的先生，自明日起，你与那位同样蒙难的何公便在书房潜心攻读，他日若能博个功名，自可安立命，光耀门楣，令易老爷和易夫人笑九泉。

    易星华脸上堆着的笑容蓦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