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回 自来自去堂上燕，相亲相近鸥

    弟俩混闹了整一夜，直到天发白，在谢知真疲力竭的求饶声里，谢知方这才偃旗息鼓，将不着寸缕的人儿抱在怀里，相拥着沉沉睡去。

    雪到午时方停。

    国大将军辞官归隐之事传遍安，众多达官显宦们又惊又疑，各怀心思。

    对谢知方忠心耿耿的文臣武将错愕不已，往将军府碰了个空之后，忙不迭回家草拟折，意奏请陛收回成命，莫要行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事，寒了功臣的心。

    还不等折递上去，季温珹的圣旨便降，着明录亲自送到城外的云来客栈。

    周卿数次救朕于火之，兼且立收服南疆、平定辽东之不世之功，刚毅神勇，德比周公，实乃朕之肱，国之石。

    朕本效仿唐太宗，以卿为镜，明得失，知自省，君臣相携，共安天。然卿连年征战，落一伤病，执意还乡静养，朕虽痛心不舍，终不好勉。

    卿鞠躬尽瘁，忠心可昭日月，故加封为忠勇侯，一应规制等同亲王，另赐免死金牌两块，金陵宅院一座，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国将军之席自此空悬，待到卿痊愈那一日，朕亲自迎你还朝。

    明录尖着嗓念完，笑眯眯地对谢知方拱了拱手：周将军，恭喜恭喜。

    谢知方和季温珹都心知肚明，他既然了决心，就再也不会回来。

    可这并不妨碍君王唱一场闹闹的大戏，成一段君臣佳话。

    古有燕昭王千金买骨，今有永宁帝虚席以待。

    将他当活招牌，供着养着，既不至寒了底臣们的心，又可广招天贤才，成为人心所向。

    不过，他也不吃亏就是了。

    谢知方毫不客气地收赏赐，挲着这其最合心意的两块金牌，对明录笑：辛苦公公走这一趟，不如留来喝杯薄酒？

    为着避嫌，明录不敢在客栈多耽搁，摆摆手：陛那里离不了人，咱家须得赶快回去伺候，就不打扰侯爷了。

    谢知方一路送至门外，轻描淡写地提了句：听说公公近来新认了对双生在膝，算算日也快满月了罢？

    明录飞快地看了他一，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旋即又行压，冷冷淡淡：侯爷消息倒是灵通。不怕侯爷笑话，咱们没儿的人，死了虽没脸见列祖列宗，却还是想着能有个人哭灵摔盆，到得清明忌日，烧几炷香火供奉，黄泉路上也不至太过难熬。因此，过继一两个侄抑或穷苦人家的孩，都是常有的事。

    他心里却：这周昱也不知是何方神圣，端的是神通广大，觅来那神药哄他吃，他本来还半信半疑，不想底那未阉净的事竟有起，在两个好生养的女人上试了几回，老天有，竟教她们同时有了！

    他虽是自小跟着季温珹的心腹太监，可周昱的大恩大德却是肝脑涂地也无法报答的，加之这恩同时又是要他命的把柄，少不得暗地里改弦易辙，将陛的一举一动透了个净。

    二人心照不宣地，就此分别。

    一个照旧回禁卫森严的，另一个携着逾命的佳人，坐车往南而行。

    谢知方本就是富贵丛好吃懒的纨绔弟，这会儿卸去重担，恢复本来面目，将车布置得舒舒服服，吃用之一应俱全，懒懒散散地在谢知真上，张开薄啊了一声。

    谢知真也肯他，拈了颗杏脯喂他，被少年就势了玉指，耳微红，忙不迭去。

    谢知方侧着脸埋她腰间，嗅着恬淡清雅的香气，牙齿叼住衣带来回撕扯，并未用力，只是与她顽闹。

    玉手捧住他的俊脸温柔抚摸，谢知真到此时还有几分不真实，低蹭了蹭他，语气痴痴的：阿堂，我是不是在梦？咱们真的来了么？

    众人鲜着锦、烈火烹油的风光，在她看来，却如同布满刀尖和箭镞的修罗场。

    朝局一有甚么风草动，她便暗自心惊，偏又怕他担忧自责，不敢表半分惧怕。

    谢知方静默片刻，抬手住她的玉颈往压，结结实实地吻上两朱，着丁香不住，待到她目，微微，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轻声：，是真的。对不住，我这些年得不够好，害你吃了许多苦，受了许多委屈。

    他环住她的细腰，叹一浊气，：我会用我往后余生陪伴你，照顾你，竭尽全力弥补你。

    虽然他知，他毁她姻缘，把她留在边，所造成的伤痛和遗憾，是多少关心和疼都填不上的。

    谢知真安静地看着弟弟俊俏英的侧颜。

    她心里明白，这些年两人经受无数波折，多是自己的容貌惹的祸事，他却从未责怪过她，厌烦过她，反而将一切过错大包大揽，归结底，都是发自心地她敬她之故。

    撇去弟的关系不讲，放这世间男儿，再也不可能有甚么人，比他待她更贴，更纯粹。

    阿堂，我有一莫名却汹涌的绪涌上心，谢知真角酸涩，想要说些甚么，却又有些哽咽，不知该从哪里说起，一时间几分茫然。

    谢知方察觉她表不对，还当是自己方才的话勾她的心病，唬得翻坐起。

    他不敢往里问，脸僵了僵，用力搓了两把，掩饰好难过的绪，将的人儿抱在上，转移话题：季温珹那厮真是多此一举，我已然在金陵购置了座宅院，依山傍，幽静谧，一应布局摆设都是照着咱们安的院来的，保住得舒舒服服，而今他又赐来一座，倒不好不住，少不得兴土移木，再折腾一回。

    这也是没法的事。谢知真教他打了回岔，将自己也没堪明的心境撇至一旁，柔声劝，雷霆雨，皆是君恩，陛如此宽仁大度，已是万幸。

    将就着住两年，样也就是了。谢知方小心觑着她的脸，胆战心惊地在柔的脸颊上香了一，见她没有闪躲，这才暗松气，我使人先过去收拾着，咱们在路上慢慢逛，左右要在外面过年，挑个喜的地方住上十天半个月，岂不哉？

    谢知真笑着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