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霸王上弓（3）（双更第一更）

    十五牵住他的衣袖，带着重的哭腔问：甚么约定？

    我们以五年为期。初一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语调平平板板，毫无波澜，待伤势养好，你自行去历练，五年之后，若是依然没有改变心意，我便三媒六聘娶你为妻。

    十五鼻，问：真的？师兄不骗我？

    她边哭边笑，抬手和他击掌，信誓旦旦：我铁了心要嫁师兄，不是五年，还是十年、二十年，都不会改主意。

    初一神微黯。

    他能不能活过五年，都是未知之数。

    所谓的约定，不过是缓兵之计。

    待她见过外面的世界，识得许多朝气蓬的年轻人，自然会把他这个半截了土的病糟师兄抛之脑后。

    十七八岁的朦胧好，当不得真。

    十五健，很快便能走能，却一直拖拉到谢家弟大婚，实在找不到借延捱，方才着手收拾行。

    初一到底放心不，往她包袱里了许多独门暗、奇毒伤药，目送一步三回的少女离开，又暗地里联络江湖上的朋友，请他们代为关照十五。

    一晃三年过去。

    十五到行侠仗义，多多少少闯些名气，因着生擒糟蹋了许多良家女的采大盗，获得武林盟主的赏识，受邀参加武林大会。

    初一病得越发厉害，幸好师弟们都已大成人，有了门立的样。

    他们之，有几个依旧暗卫，随谢家弟前往金陵住；有几个效仿十五，在江湖里闯历练；还有在谢家的铺里帮工，学习经商之法，盘算着往后如何贴补师门的

    总之，都是知恩图报的好孩。

    他逐渐将手里的担卸了去，唯独放不行事莽撞、单纯血的十五，时常打听她的近况。

    参加完武林大会回来的十八眉飞舞地提起师和那得僧比试时的神勇姿：三年不见，师脱胎换骨，神力更盛从前，单手便将重逾两百斤的石敢当举了起来，舞得虎虎生风。那秃驴见打她不过，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使招，连发三枚暗，看得我了一把冷汗，没成想师轻飘飘地用手指接住两枚，第三枚以剑鞘挡了回去，贴着秃驴的天灵盖险险飞过，端的是到为止的大侠风范。

    众多师兄弟欣鼓舞，纷纷称赞十五为师门脸，有人笑：名师徒，还不是大师兄教得好！

    初一也在人群里跟着众人笑，枯槁的面容泛起几分神采，咳嗽数声，问：她可有说过何时归家？

    虽说有五年的约定，他却没有禁止她回师门休整。

    可她一去便再未回。

    就连秋与年关，都无意与他团圆。

    昔日的鸟成雄鹰，飞得太太远，是好事还是坏事？

    当年的誓言，想必也已被她抛之脑后，不得数。

    初一说不清心是欣多一些，还是唏嘘多一些。

    他听见十八吞吞吐吐地回：师闯至决赛，和江南唐家的二公大战三百回合，败在对方手。她不服气，日日找唐二公切磋武艺，我回来的时候，隐约听说他们二人要往天山寻甚么东西

    天山在西北，师门在东南，而今已经是初冬，算算时间，是怎么也赶不回来的了。

    等院里那棵合树落最后一片叶的时候，初一预到大限将至，决定最后见十五一面。

    他留一封信，在师傅门前磕了三个，趁着未明的天山，没有惊动任何人。

    多年前所受的伤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那一味据说无药可解的寒毒，饶是他当时借人之手大半，这些年又小心养生，余毒依然渐渐侵心脉。

    他连都骑不得，雇了辆车，准备了厚厚的被褥和裘衣，手里抱着腾腾的炉，脚边也放着一个，依然冷得直打哆嗦。

    据说，有些动在死亡到来之前，会前往罕有人至的地方，安安静静地死去，保留自己最后的面和尊严。

    初一想，见过十五，确定她过得很好之后，他就编个借哄她，自己寻个僻静些的去，死得无声无息，不给别人添麻烦。

    大年三十的晚上，他终于来到天山脚的边陲小镇。

    这里的风锋利如刀，大雪也得犷豪迈，连绵的山脉穿着白衣，像是在为甚么人披麻孝。

    初一向路边的商贩们打听十五的去向，因着不知她现在的模样，只能照着记忆里的比划：大概这么，脸颊圆圆的，形微胖，肤有儿黑

    韩轲？有人在后唤他在江湖上用过的名姓。

    初一转过，看见一个三十岁上的女，生得温柔娴雅，怀里抱着个两三岁大小的女童。

    阿何小。乍见故人，初一有些恍惚，险些唤她的闺名，及时改了，客气地行了一礼。

    那女抱着孩还礼，声音微微颤抖：你怎么怎么瘦成了这样？当年的毒还没有解吗？

    年少时初初萌动便被风雨打散的愫，经过岁月的冲刷，只剩一儿渺茫的惆怅。

    初一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寒暄：如今应当怎么称呼？

    女轻声答：我夫君姓杜。

    杜夫人。初一见那女童生得玉雪可，摸了摸衣袖，掏一枚如意样式的银锞见面礼。

    女童和他格外投缘，咿咿呀呀地冲着他说话，小手攥住瘦骨嶙峋的手不放。

    初一正尴尬间，忽听得熟悉的大嗓门：师兄？

    英姿飒的女和玉树临风的少侠站在一起，因着常年奔波，脸上的婴儿消失不见，形也结实许多，将手里的吃一脑儿丢掷在地，双目炯炯地瞪着他，气沉丹田，来势汹汹：你这个骗！负心汉！不是说好了五年之后娶我吗？怎么这么快就有了别的女人？

    见那小小的女童将糊在他衣袖上，十五哇的一声哭来：你还跟别人生了娃娃！

    留言满一百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