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回 不言兮不辞，悲莫悲兮生别离（3000字）

    也不知那一夜，谢知方和谢夫人在房说了些甚么，到得第二日，在谢夫人的安排之，诸多仆开始锣密鼓地为小少爷筹备远行所需之。

    辽东战事急，蛮夷戎狄知晓了宁王不在军营的消息，屡次侵犯边关，因此，宁王安抚了人心惶惶的党羽，往江南因贪墨案而空缺来的官位上重新安了许多人手，这便急着动回去。

    临行当日，谢知方左右踌躇，到底捺不住思念的心，使安寿来到光苑门外探探脑，打听谢知真的形。

    谢知真昏昏沉沉地睡了许多日，整个人瘦去一大圈，形销骨立，病如西。

    她隐隐约约听见枇杷和安寿在窗外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一个态度严厉，一个小心翼翼。

    枇杷：夫人已然发过话，不教我们跟小提起少爷打算去

    她顿了顿，糊地略过接来的话，打发安寿离开：你快回去罢，告诉少爷，小这里一切都好，我们会小心服侍的。过几日我和青梅随小一去庵里，必不让小受委屈

    谢知真听话音不对，心里慌得厉害，撑着半坐起，隔窗唤安寿来回话。

    须臾，安寿跪在地上，冷汗直冒，暗暗叫苦。

    这趟差事不好当，谢夫人明令禁止府人搬，打扰大小养病，尤其不能提少爷即将亲赴战场的事；可少爷方才虽然没有明说，教宁王府的太监们了三回五回，还只顾延捱着不肯动，那意思也明晃晃地摆着

    他是想临行之前，再见大小一面呢。

    阿堂打算去哪儿？谢知真病恹恹地靠在绛红的迎枕上，云鬓半偏，挽成个家常的发髻，雪白的脸儿不施脂粉，清丽柔弱，引人怜惜。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却透着几分遮掩不住的担忧。

    安寿不敢抬，着答：少爷少爷要趟远门

    去哪里？谢知真双眉颦蹙，寻问底，何时回来？

    去去安寿吞吞吐吐半天，着枇杷杀人一样的目光，把心一横，实话实说，少爷他打算去辽东！

    辽东？辽东苦寒荒寥，战火不断，并不是甚么好去。

    谢知真冰雪聪明，几乎立时就猜了谢知方远行的目的，俏脸变得煞白，撑着孱弱的就要床。

    小！小您病还没好，可不能去！枇杷见势不好，连忙过来跪在床前，双臂张开，拦住她的去路。

    她怕的不止是自家小力不支，更怕少女一时心，教谢知方钻了空，万人唾骂的不事。

    谢知真目泪，质问她：阿堂要从军是不是？你们都知？只是瞒着我一个？

    枇杷无言以对，伏在地上叩，哑声：千错万错都是婢们的错，圣旨前几日便传了过来，因着小生病，我们一直不敢告诉您。不过，此事已成定局，小赶过去也无济于事

    谢知真充耳不闻，用尽仅剩的力气推开她，一双玉足只裹着雪白的罗袜，恍恍惚惚地往门外走，多日未见日的睛撞到绿的叶紫的，立时刺痛灼，幻化千万光影。

    小！枇杷也不敢拦，提着绣鞋追上来，跪在她脚边哄着劝着，好歹把鞋穿了上去，又往她上披了件衣裳，使几个机灵些的小厮抬轿过来。

    时候已经是初夏，气渐渐泛上来，坐在轿里的谢知真却冷得直打哆嗦。

    谢知方久等安寿不至，实在没法，带着几个仆辞别了谢夫人，一步三回地往外走。

    他带的行李并不多，轻车简从，加起来也不过一辆车，两个衣箱，衣襟里揣的银票却不少。

    他利落地翻上，拉动缰绳，刚刚控着走了两步，后便传来一声肝寸断的呼唤：阿堂！

    谢知方的睛里瞬间迸亮光，御回，贪婪地望着消瘦了许多的少女。

    此此景，和前世里的离别完全重合。

    他角酸涩得厉害，却忍着没哭，而是挤个灿烂的笑容，往谢知真的方向一步步靠近。

    谢知真拒绝了枇杷等人的搀扶，步履踉跄地走到弟弟面前，伸手牵住缰绳，带着哭音问：阿堂，你为甚么要这样？

    对弟弟安危的担忧暂时压过对不的恐惧和抵，她顾不得和他冷战，顾不得去想怎么才能让他回到正路上，只是本能地抓了缰绳，不肯放他离开。

    直的腰杆弯去，谢知方低着，将这几日的惊心动魄用寥寥数语代过，说得云淡风轻：我想了个别的法转圜，背离太，投靠宁王的阵营，求得他和丽贵妃的庇护。如此，不需要选我，更不用屈就那个混账王八，便可从这场浑脱。

    他看着她满脸的泪，心痛如刀绞，嗓音却前所未有的温柔：，别再哭了，这样不好么？

    季温璟毕竟是他前世的旧主，他再了解不过，因此不过小施手段，略吃了些苦，便顺利了对方的法，改换门，将自己卖了个好价钱。

    谢知真一径摇，珠泪飞，哭得上气不接气：你前世里跟着他，不是落了个万箭穿心的场么？为何这一回要重蹈覆辙？更何况，战场上刀枪无，也不是次次都有那么好的运，万一你万一你有个闪失，我怎么跟死去的母亲待？阿堂，你不需要为了我这样的牺牲

    谢知方睛更亮，俊俏的眉和来，从袖里掏帕给她泪，却小心地没有碰柔的肌肤：心里其实是相信我的，对不对？你放心，我会好好保全自己，绝不至丧命于战场。

    他低叹气，声音里带着烈的意：再说，怎么能说是牺牲呢？能换平安顺遂，远离豺狼虎豹的觊觎，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买卖，我乐意之至。

    谢知真不知怎么回应他的，形僵，双手却固执地握着缰绳不肯放手，仰脸央求：阿堂，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走？

    她生得这样，语气这样，秋，神殷切，便是铁石心也忍不住动容。

    谢知方收了笑容，神变暗，沉默了许久，开：，如果你想要我留，我当然可以留。但是，你得想清楚，留我意味着甚么。

    你知我的心思，也了解我的脾气，既然迈了那一步，我便从来没有想过回。留来之后，我必然不甘心只你的弟弟，我要你的心上人，你的夫君，我要拥抱你，占有你，对你很多只有夫妻才能的亲密事，我还要带你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你耳鬓厮磨，朝夕相守，不离不弃，白首偕老。

    他说得认真，瞧见她意识松开缰绳的手，心脏像被什么利戳开一个大，痛得不上气，缓了会方：你愿意吗？

    玉手无力地垂去，鸦羽一样的睫不停颤抖，谢知真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如一辙的固执：就不能就不能回到原来的位置吗？我还拿你当弟弟，照顾你，关心你，你也拿我当，为我择婿。你就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