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亲上加亲两相悦，沆瀣一气皆大喜

    母二人大惊失，急匆匆赶了过去。

    病怏怏的人儿刚被几个仆妇救，纤细的颈间横着鲜明的红痕，脸惨白，双目闭，涟涟泪自角落，渗乌黑的云鬓里。

    两个贴伺候的丫鬟跪在床边小声哭着，屋里一片愁云惨淡。

    傻孩，你年纪小小的，怎么这般想不开？有什么委屈不能同姨母说？见少女并无攀龙附凤、借邀之意，齐大夫人心更添几分喜，将她扶起，搂怀里安，你放心，天大的事，自有姨母为你主！

    柳莲儿睁开睛，看见满脸关怀之的齐清程，大惊失，急急为他撇清系：姨母，我这肚里的孩，原不和表哥相。那枚玉佩，是我在园里捡到的，见纹样好看，这才私藏了起来，并不知是表哥贴之，还求姨母莫要冤枉了他！

    齐大夫人屏退左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程儿已尽告诉我了，你不必再为他遮掩。此事本就是他不对，我已训斥过他，必定会给你个名分。

    柳莲儿不喜反忧，挣着跪在她面前，哭：这些日，姨母对我视若己，众位们有的，我那里都有，众位婶们看在姨母的面上，也对我和颜悦，关心有加，说句不当说的，我在侯府里住着，竟比母亲在世时的日还要舒坦许多。可姨母对我这样好，莲儿却不仁不孝，不仅毫无礼义廉耻，和表哥在差错之丑事，又被上天厌弃，怀了这个孩，实在是没有颜面见人，更对不起姨母的栽培与信重。姨母既不许我死，便赏我一碗堕胎药，允我去庙里姑罢

    齐大夫人皱了皱眉：你肚里的并不是什么野，说起来也是咱们齐国侯府的孙，是一辈的一份，如何是说舍就舍了的？至于姑，更是糊涂话，你青年少的，平白去庙里蹉跎什么？将来到了地，我怎么跟你死去的母亲待？

    柳莲儿咬着，明知齐大夫人是要纳她妾，却死活不肯松，只伏在地上叩：既如此，姨母放了我家去罢

    她说得意切，字字泣血，倒令齐清程越发愧疚，更添敬重，跟着一起跪在地上，对母亲磕：千错万错都是儿的错，表妹的心事，儿也略知一二。她冰清玉洁，谪仙一般的人儿，原是被儿迫，才落到如今这地步的，再勒她妾，更教我万死也难赎了。

    他顿了顿，小心觑母亲的脸，大着胆往说：如今之计，不如将表妹抬为平妻，待真娘门，二人平起平坐，儿亦不会亏待哪个，一定雨均沾，不让她们受委屈，母亲以为何如？

    柳莲儿叩的动作顿住，单薄的在冰冷的青砖地上颤抖，不发一语。

    齐大夫人心一动。

    齐清程这主意，倒不是全无可取之。

    柳莲儿投奔之时，她还暗地里后悔儿的婚事定得太早，那个除去的样貌段，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谢知真，和听话贴好拿的外甥女，原是不相上，甚至于，因着这一层血缘关系，柳莲儿还要更合适一些。

    谢家本就是攀，齐国侯府若是拿定主意为嫡纳一房平妻，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更不用说，如此行事，柳莲儿腹的孩便可名正言顺，以嫡的金贵份降生。

    胳膊折在袖里，总不能真的让儿败名裂，或是令嫡亲的外甥女断发家。

    齐大夫人沉了会儿，缓了缓语气，：地上凉，跪久了伤了我的金孙。程儿，愣着什么？还不快把你表妹扶起来？

    齐清程闻言大喜，连忙走过来搀扶起弱不禁风的柳莲儿，见她哭得梨带雨，便掏净的帕帮人拭泪，柔声：快别哭了，母亲素来疼你，总不会委屈了你的。

    柳莲儿轻轻，对齐大夫人福了一福：是我不懂事，给姨母添了许多麻烦，求姨母恕罪，莫要气坏了自己的。

    齐大夫人越发觉得她贴心，脸上带了儿笑模样：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甚么？你且在院里好好将养，我待会儿教丫鬟送些人参燕窝过来，再请太医开些安胎保的方。旁的你不用多想，姨母自会为你主。

    柳莲儿谢了又谢，撑着将齐大夫人送到门边，忽目眩，偎依齐清程怀里。

    齐清程将人拦腰抱于床上，说了许多温柔小意的话，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颇新奇。

    且说齐大夫人觑了个合适的时机，将此事说于齐国侯，素来积威甚重的男人皱了皱眉，顿了会儿方：我知你的意思，只是此事需告知母亲。另有一事，谢大人如今贵为太太傅，倒不好明着打了他的脸面，这消息还是要死死瞒着，待到将谢家的姑娘正式娶门，生米煮成熟饭，再慢慢说与亲家知。

    齐大夫人心不以为然，脸上却笑着应了，：莲儿毕竟是我嫡亲的外甥女，母亲那边我不好开，没的教她觉得是我挑唆了莲儿勾引程儿，此事还须夫君面。

    齐国侯倒是个疼夫人的，不然也不会养成大夫人数十年如一日的跋扈，闻言应，果然挑了个太夫人兴的日，将齐清程过的糊涂事当玩笑一般说与她听。

    老人家总是重视嗣的，太夫人虽然对柳莲儿婚前失贞之事不喜，听说了她怀有，倒也罢了，只是顾着齐家的脸面，更兼不肯给得意惯了的儿媳妇好脸看，板着脸：若她生的是男胎，抬成平妻倒也过得去，若是女孩儿，也就只个姨娘。

    齐国侯立时应，两里和稀泥，顿成皆大喜之态，只等腊月里迎新妇门。

    不巧这一场风波闹的动静太大，谢知方布的线耳目又太灵，不两日便传到他耳朵里，惹得本就气不顺的少年然大怒。

    他碎了手的青玉茶盏，锋利的碎茬将掌心割伤，了满手的血，却像不知痛似的，不住冷笑：念在的面上，爷本不想拿你如何，你自己作死，犯到我手里，可就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