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剪的頭髮

當杜羊知圓桌要召見她時，滿腦都是要怎麼安置穆艾之後的生活，導致坐在主位上的楚時對她喊了好幾次話都聽不見。

圓桌就是基地裡的決策者們，杜羊對死人比活人多，向來不耐煩應付這些大佬，尤其房間裡氣氛凝重，像是要宣布什麼重大的壞消息，更令她心煩氣燥。

「我們看了你送過來的報告，已經有決定了。」杜羊把最近一次驗血的報告上了，除了那些寫著陰結果的單薄紙張，她再也沒有別的證據去為穆艾辯白，聽到楚時一開就要結論，焦急地解說：「穆艾是一個先例，她臉上的紅印可能是後遺症，也可能會治好。她現在的言行生活完全就是正常人，請不要因為一點小問題就放棄她。」

「嗯。」他點點頭，回了一句她意想不到的話：「她狀況不錯，如果搬回自己的房間，對你們跟進治療有影響嗎？」

「她現在體還在恢復，怎麼可能」她聲把自以為是的反駁喊，一半才意識到他說的不是她想的：「你說，搬回自己房間？」

當初穆艾住在那個更簡陋的房間，床邊兩個保安官看守，杜羊要幫穆艾整理都不方便，好聲好氣請他們回避一，但他們比石像還頑固些。

對他們來說，穆艾早死了，睡在那裡的人是怪，直到用藥終於見效，她的體以可見的速度康復，綠印消退、腐爛的膚長新，漸漸變得像個人，楚時才允許把她搬到好一點的房間。

穆艾一醒來就想見楚時，天昭在圓桌開會的房外等了大半個小時才等到這位大忙人，一向冷靜穩重的他忍不住興的笑容，對剛步會議室的男人說：「小艾醒了。」

從會議散場的眾人驚訝地停腳步，楚時思考了兩秒，別過頭向保安官首長代：「加強牢房的防守，在小樹林也加強保安，不要讓任何平民接近。」

天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為是剛才講不清楚，產生了誤會：「我是說，穆艾醒了，她好了。」

楚時點點頭，沒有收回剛才的說話，拋冷冰冰的一句：「醒了不是更危險嗎？」

那一刻天昭所有的欣喜都被澆熄，他還有些請求，比如請楚時去看她一，比如讓她換回醫院的病房，通通哽在頭，呆站著聽楚時和旁邊的人討論要怎樣防備穆艾：「以後就算是他們帶醫療材進去，也要派人看著。穆艾速度很快，一把剪刀也能殺你措手不及。」

他恍然不知話裡所講的是誰，是不是那個瘦得只剩骨架、多講兩句話都脫力、剛剛從地獄艱難地爬回來的少女，於是他再也不奢望能從這個男人上為她求得什麼。

杜羊帶來穆艾可以自由活動的消息後，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此事不對勁，了針就直奔研究所，找到在圓桌會議列席的所長。

所長是基地少數的長者，天昭在過往多次拜託他把穆艾的報告帶到那個關門會議討論，每次都得不到好結果。

所長早就預計到他的到來，毫不驚訝地招呼他坐：「你倒是來的快，年輕人就是會跑。」

他沒有心應付打趣，匆匆想要問答案：「你們在會議裡是怎麼說的？」

「之前每天唸著要放她來，現在放了還不滿意？」所長不知被他纏了多少次，穆艾還昏迷著的時候還好，醒了之後就變本加厲：「我說現在她也好了，病毒也不需要人了，你還是回來基因組吧。」

病毒顧名思義是為了研究活屍生態和病毒的門，本來是研究所裡最大的分，活屍全滅後陸續轉移向災後重建的生態甚至基因改造方向，以前人來人往的病毒只剩他和一個助理。

天昭無視他的建議，繼續問同一個問題：「你們在會議裡是怎麼說的？」

「她一個小女孩為了大家付，報告的數據又好看，大家對她放來都不反對的。但楚時說她有潛在危險，誰也不敢肯定地說沒有，現在他鬆了，不就皆大歡喜嗎？」他喝了，緩緩放杯，看著杯裡的語重長：「天昭，他們考慮的和我們想的不是一樣的，你看的是數據達不達標，他看的是利益最大化。我們這些一輩呆在研究室的人，是猜不透他們在想什麼的。」

穆艾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最後走的時候，想著不會再回來了，把所有的東西都轉送別人。

其實也沒什麼，都是她在基地落戶後，慢慢從各個地方收集回來的，當又以床最完整，儘在之後她更多時間仍是在野外的荒野渡夜，但在安全的地方有一張舒適的床在等她，就好像她仍有家一樣。

天昭帶了張輪椅要推她去，她白了他一拒絕，她現在恢復得很好，覺得跑個三公里都不是問題，他只好亦步亦趨送她回去。

一年多沒有回來，臨走時刻意整理得空蕩蕩的房間傳來香，刷開房門，她從來不覺得房裡的那扇窗這麼大，足夠讓早上的晨光通通灑進來，溫和的光線野百合在瓶。她走近碰到上的珠，舉起底的瓶觀察，綠的玻璃上印著商標，是汽瓶。這世間曾連一乾淨的都難求，早就沒有汽的存在了，只留垃圾證明那些光輝浪費的年代曾經存在過。天昭見她盯著瓶不放，上前解釋：「我洗乾淨了的，如果你介意的話，我可以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