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二章,谈心

    午，两个人寻了个小山，正好能俯瞰整个永州。苏芷北假装没有法术加持，看不清陆府，由着燕惊寒给她讲解里面的门楼构造和卫兵巡逻班次。

    等到太快山时，金橙的光影像一匹画布铺在每个人脸上，映淡淡的光，燕惊寒随问了苏芷北几个问题，她都答得上来，于是他就懒洋洋地坐了来。的狗尾草淹没了男人半边脸颊，随着晚风飘飘摇摇，像梦的泡沫。

    沈洛，这段时间在幽冥殿还适应吗？男人折了狗尾草叼在嘴里。

    苏芷北看他并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仿佛只是在跟一个老朋友拉家常，故而也并未说假话：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地方，很新奇呢。

    新奇吗？燕惊寒失笑，确实和外不大一样，但待久了，也就不好玩了。你若是从小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错话，声音慢慢弱了来：你若是待上几十年，几百年，你觉得你会变成什么样？

    实话实说，苏芷北看到幽冥殿里面那黑不隆冬的压抑样，就觉得自己要得抑郁症，要是再待几十年几百年，无论多么正常的人都会发疯吧。但她不敢在燕惊寒面前说幽冥殿的坏话，只能拍：可能会成为大人这样的人也说不定呢？

    成为我吗？燕惊寒莞尔一笑，没有觉得她在僭越。

    少女确信自己在他脸上看到了一名为温柔的：大人如果没有去幽冥殿，现在会是什么样呢？

    我可能会不存在吧。燕惊寒又扯一狗尾草拿在手把玩，我很小的时候在外浪，如果没有幽冥殿，大概率会饿死在街上。即使运气好没有死，以前受过的伤也会留病，苟活着而已。

    苏芷北实在没兴趣听别人如何赞幽冥殿，毒汤喝得她直打饱嗝，遂敷衍：是啊，是啊。

    但有了幽冥殿，我每天都活在恐惧之，不知自己哪天就会走向终结。因为幽冥殿，我日复一日地受到尖叫、血腥、肮脏与痛苦，好像这颗心、这里的灵魂逐渐冰冷变成一块石。燕惊寒面容平静地说着这些令人惊异的词汇，但手的狗尾草却被编得越来越。

    苏芷北觉自己面前有一扇大门，已经漏了门后的丝丝光亮，只差她轻轻一推：所以大人

    她试探地开：您对幽冥殿抱有怎样的呢？

    是敌是友，你给个准信儿啊！

    燕惊寒把自己编好的兔耳朵戒指放到苏芷北手里，转而言：世界上没有纯粹的或者恨，就像没有纯粹的善或者恶一样。你觉得你是否永远站在正义的一方呢？

    苏芷北很想，生生忍住了。

    但燕惊寒好像已经看穿了她的想法：正义只是你以为而已。你抓盗贼，你觉得是正义，但盗贼家里即将饿死的孩觉得你是邪恶。一切以绝对正义为目标的行动，最终都将失去正义。

    这话太绕了，苏芷北听得似懂非懂，不知他突然扯到这里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不要让正义两个字束缚住你的手脚。善良也一样。燕惊寒摸了摸她的脑袋，好了，太山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