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六,不要害怕

    玄城的另一边，李狗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周怡坐在尸旁边叹气。他极少有如此焦虑的时候，以至于拿一把麻叶细细咀嚼。这叶带有厚的辛辣和呛鼻味，能够让人集神，是楚国民间常用的辅助修炼的小草药。平民们没有丰厚的资源，便只能靠着没日没夜的打坐来累积灵气。

    男人嚼完最后一叶卷，定决心似的吐一唾沫，用鞋底狠狠踩去，随手一挥，醉鬼的尸便散为齑粉，仿佛从未现过。

    一个致的小木盒从他手上，辗转过四五个路人之手，终于被端端正正送到项府门。

    门卫看这木盒上用术法施了封印，又说应亲手到苏姑娘手上，并不似普通人耍着玩儿，才敢小心翼翼往里送。

    燕惊寒刚刚验过刺客的尸，正和苏芷北讨论此人应是受过训练的客，少女已从门卫手接过木盒，木盒上有类似小猪图案的封印。

    小心，万一这里是燕惊寒将她揽到后，我来。

    苏芷北被他挡了一把，心略微一动，旋即嘲笑自己，燕惊寒不过是有求于她罢了，哪里来那么多舍己为人的心思。

    男人并不知少女如何猜想自己，拿一柄剑挑开了木盒，里面净净，只有一张米黄字条。

    苏芷北拿过一看，凝固半晌，勾起嘴角却又笑得不真切：猜对了。

    燕惊寒看她似是失魂落魄，抢过字条，上面只有三个字：陈皇后。

    其实一开始我就应该知答案的。少女低垂着眉，说每一句话都很用力，仿佛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忐忑与奔波嚼碎，婉婉帝姬是辛未年生的，我比她早一年。项栩说是我记错了，甚至后面我都曾有过怀疑，但实际上没有。我本来就不是婉婉。

    如果不是那幅画误导我，我应当自始至终都不会相信自己是婉婉。那幅画的确改过时间，但也就仅此而已。里的人想利用我们的多疑，让我们去猜测改字的目的，反而使我觉得他们是为了掩盖真相。少女嗤笑一声，他们确实很聪明。

    燕惊寒看她笑得凄凉，低声安：你未曾预知里人的目的，一时受骗有可原，如今不也找到真相了？是他们诡计多端，并不是你力不能及。

    我知。苏芷北咬着嘴，我只是一直不敢相信而已。那幅画是小德给我们的，他以前虽是容嫔的属，但如今已在慈寿当了几十年的差。

    若说皇后想除掉我，我相信，因为我挡了萧池年的路，但她这么费尽心思地安排我去给容嫔女儿，说明有比让我死更重要的事。少女的声音都在发颤，我不敢相信我也觉得我不能信

    信她的亲生母亲可以如此决绝地算计她。从齐国到楚国路上的伏杀，安排修为整整八重天的杀手置她于死地；为了掩盖秘密，将女儿拱手送人，引导她一步一步成为容嫔的婉婉。

    燕惊寒，这个国家陌生得让人害怕少女的声音像秋日颤抖的最后一只鸣蝉。

    苏芷北无所不能，燕惊寒一直这么认为。在他受重伤的时候，是苏芷北带着他从蚂蚁逃生天，在面对楚国复杂局面的时候，是苏芷北一直在从斡旋。她第一次如此的无助，像满是刺的蔷薇掉落柔的。

    燕惊寒看着她的睛：不要害怕北北

    他不自禁地吻去。

    两颗冰凉的心互相靠近，动。

    清风与明月，夜幕与星河。

    男人的吻从少女的落到她的眶，一如温存的意。

    他咬住少女小巧的耳垂：不要害怕，我在这里从前我害怕时，总有个人对我说别怕，我在这里

    后来呢？苏芷北主动搂住他的脖，近乎发地亲吻着男人冰凉的肌肤。

    我活来了

    滴落，苏芷北不知那是泪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