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人被心困

    “还敢狡辩！”杜苍溪怒不可遏，浑似变了个人，瞪起睛：“一定是你捣的鬼，说，你是不是养了汉，把酒给他喝去了！”

    杜夫人吓得脸惨白，哭哭啼啼：“夫君这话从何说起啊！妾清清白白，对您别无二心，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贱人，你本就是娼门来的婊，有什么清白！我真不该相信你！”杜苍溪似乎认定了杜夫人偷汉，对她拳打脚踢。

    张凝上前挡住杜夫人，：“师父，我相信此事与师娘无关，定是有人偷走了您的酒，您还是冷静冷静，我们一起想法捉拿真凶罢！”又：“师父，陆师弟还在这里，您这样岂不是让人家看笑话！”

    听到这话，杜苍溪才有些顾忌，慢慢冷静来。张凝已经挨了他好几，回看着满脸是泪的杜夫人，言又止。

    陆凤仪拿起桌上的石匣，大约有百十斤重，质地十分。他翻过来看见石匣底刻了两行龙飞凤舞的草书，：“杜掌门，我想这是偷酒之人留的。”

    杜苍溪急忙来看，见上面写着：书非借不读，酒非偷不香。莫问先生到此一游。

    杜苍溪好不诧异，此石匣乃是一块天然空的金刚石略加雕琢而成，金刚石至至，要想在上面留痕都十分困难，莫说刻字了。而这十八个字首尾相接，一气呵成，笔画锋芒毕，皆石三分，功力非同一般。

    杜苍溪越看越惊，心想就是自己也刻不这样的字，此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石匣的酒，要想取他项上人又有何难？

    陆凤仪看着石匣上的刻字，忍不住伸手描摹，：“此人是一名剑手。”

    张凝：“何以见得？”

    陆凤仪：“他运笔之间有剑意。”

    张凝：“我和师父都不用剑，陆师弟是行家里手，你这么说必然没错。修仙界用剑的人最多，莫问先生，我从未听说过叫这个名字的剑手。陆师弟可有听闻？”

    陆凤仪摇了摇，却见杜夫人敛袂上前，低向杜苍溪：“夫君，都是妾看不力，妾知错了。”

    陆凤仪心想这偷酒之人修为非凡，就是杜苍溪自己也未必看得住这坛酒，实在怪不得一个弱女。

    杜苍溪却想这偷酒之人若真是夫人曹氏的姘，自己惹恼了曹氏，她再向那夫告状，那夫艺胆大，一怒之要了自己的命也未可知。

    杜苍溪对曹氏有了几分忌惮，冷冷：“没你的事了，去罢。”

    曹氏小心翼翼地退，杜苍溪也无心再赏饮酒，推说不适，让张凝招呼陆凤仪，自己去书房安歇了。

    陆凤仪从芥袋取纸笔，拓石匣上的刻字，收芥袋，与张凝走地窖。

    “杜掌门经常打骂夫人？”陆凤仪问张凝。

    张凝神有些尴尬，低声：“师父以前只是疑心重，自从三十年前战场上受了伤，便暴躁起来，对外人倒也还好，对人打骂都是常事。”

    陆凤仪：“三十年前那一战死伤甚多，我听说古陵宗的丘老宗主与杜掌门是至，他的牺牲定让杜掌门悲痛非常。”

    张凝：“的确如此。”

    陆凤仪：“不知杜夫人娘家是哪里？”

    张凝：“这个……恕我不方便告诉陆师弟。”

    陆凤仪的脑袋在人世故上虽不大灵光，但并不愚钝，方才听杜苍溪说杜夫人本是娼门里来的婊，又见张凝不方便回答，便猜到杜夫人本是青楼女，没再说什么。

    张凝陪他在园走了走，将他送到客房，告辞而去。

    陆凤仪拿那幅拓印字迹坐在灯看了一会儿，一个人影跃然纸上，手执剑，翩翩起舞。陆   凤仪不由想起古陵宗前任宗主丘可新送给师父的一幅字，两者剑意竟有五分相似。

    丘可新三十年前死于战场，这偷酒刻字之人与他会是什么关系？

    陆凤仪首先想到的便是他的徒弟，也是他的儿，现任古陵宗宗主丘天。

    传闻丘天只有金丹修为，其父去世后，他非但没有发愤图，反而纵声，若非有个元婴母亲，宗主之位早就不保了。

    这些事陆凤仪都是听师兄们平日闲聊得知，他也见过几次丘天，的确不怎么样。但笔锋剑意这东西，只有极亲近的人才能习得髓，除了丘天，陆凤仪觉得其他人都不太可能。他很好奇过去是否看错了丘天，于是决定明日就去古陵宗拜会此人。

    此时已是夜人静，青玉梅开满了枝，幽香远播，连半空的雪都沾了香气。

    陆凤仪熄了灯，闭目打坐。忽而一名俏女披着大红斗篷走房间，发上都是雪。她解斗篷，浑竟不着寸缕，肌肤在暗夜像冷月般白。她走近他，用一双藕臂环住他的脖颈，温的贴着他。

    “，你睁开，看看嘛。”黄莺般的声音滴滴，绵绵，在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响起。

    陆凤仪收敛心神，睁开，幻像尽除。他拿那方红绡帕，心知是此作祟，却没有扔掉。

    “别杀我，别杀我……”书房榻上的杜苍溪陷梦魇，摇晃着脑袋，满冷汗。

    “啊！”他怪叫一声，惊醒过来，瞪圆了睛看着屋，伸手摸了摸脖，确定没有被砍，方才舒了气，坐起。

    忽然窗外一黑影飞过，杜苍溪手多一把板斧，惊恐之用尽全力砍。浩劲风穿门，将院里的竹林齐刷刷削去一半。

    “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杜苍溪在院挥斧砍，石桌石凳全变成齑粉。

    杜夫人衣衫不整地赶过来，见状急：“夫君，你怎么了？”

    杜苍溪发飞，双目血红，招式刚猛却破绽百，俨然是走火的模样。他发现曹氏，斧一转便向她砍过来。

    “师娘让开！”张凝看见这一幕，不假思索地闪上前挡住了曹氏。

    一银光划破夜空，只听铛的一声，杜苍溪手持板斧连退数丈，虎被震得发麻。陆凤仪举剑立在张凝与曹氏前，剑低，宛若游龙。杜苍溪也不他是谁，举板斧再度劈来。

    “陆师弟小心！”张凝拿星锤想帮助陆凤仪抵挡师父的攻势，不想陆凤仪修为远在他之上，与师父灵力相冲，余波携万顷之力，令他一时难以近前，只能看着他们影如电，一即分，心好不惊叹。

    杜苍溪神智癫狂，手皆奔陆凤仪要害去，陆凤仪在他招式游走，屡屡化险为夷，看的人心惊。

    “想不到如此年纪的后生已是元婴了。”杜夫人眯起睛，慨了一句。

    张凝回看她，忽觉她与平日有些不同，怔了片刻，移开目光：“是啊，常听说陆师弟天资过人，今日见了，还是叫我大吃一惊。我与他同辈，还痴他许多岁，修为却远不如他，实在是惭愧。”

    杜夫人双手拢在袖，看着他，微微笑：“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