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蒸(民国) - 第一五七章 寻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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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七章 寻上门



    桂喜坐在轿里等待。

    轿停在许宅大门对面的树荫底,大片的栀白味,她就浸在这香味里,掀起半帘远远望着。

    看门的两人坐在大板凳上聊闲,太一节节退屋檐暗影,一个卖百样瓜的小贩挎着篮路过,嘴里叫卖:“好嗑的瓜喛。”

    他俩把小贩叫到前,也不知说了甚麽,也没掏银钱买,倒哄得各送了一把,抓在手里边吃边吐瓜儿。

    其个举起芭蕉扇拍飞额上的苍蝇。

    忽而角门打开,来个货郎,大健壮,脚步健实,挑着担,担两里所剩无几,空随步履快慢前后摇晃。

    他沿街行走,两边皆是店铺,人烟阜盛,来往间,时不时与筐碰,白嫌语总有,索条巷,是条儿巷,很清静,两边灰粉斑驳的青墙,嵌着一框一框黑的四方门,白日不到经营时辰,灯笼熄了,褪红像极人老珠黄,哪有晚儿透亮的那抹橘鲜。

    一个女孩从门里走,辫的,打着呵欠拎着桶去倒,与他侧而过,有淡淡的味儿飘散。

    听得一扇窗开的吱哑声,一个睡惺松的娼从楼上探来:“丫,记得带碗儿油豆腐鸭血粉丝汤回来。”

    他肚也咕噜噜开始作响,加步走,就有个卖糙米粥素馅包的小摊,他要一碗粥和包,送小碟的萝卜,狼吞虎咽吃的当儿,一个乡里人担着自家的西瓜来卖,他便买了只瓜搁里。吃完挑起担继续走,穿过桥门,坊巷街市,愈走愈荒凉,地面也坎坷起来,烂泥泞,一畦畦菜地才浇过粪,一摊摊黑糊散发恶臭,骄当午暴晒,苍蝇蜂嗡嗡地飞。

    他却浑然不察,大步走了一之地,至半新不旧的房前推门而,又关阖。

    不过片刻时分,一乘轿在不远停住,许锦掀起帘,桂喜搭着他的胳臂轿,空气里的味实在难闻,她有想作呕的觉。

    一只黄狗站在墙脚,龇牙咧嘴吠几声,许锦捡起块石朝它砸去,跑远些又站住,转恶狠狠地望来。

    “二注意脚哩!”许锦急忙大喊。

    桂喜堪堪避过一砣狗屎,朝他笑着谢,掏拭去额上的汗珠,几个农妇从田里直起,斗笠的脸庞黑膛膛,好奇地打量她。

    或许是近乡怯缘故,桂喜站在门前迟迟叩不门钹,许锦要替她叩门,也被她摇拒绝。

    门里有条狗趴着拼命嗅,呼哧呼哧气儿。

    桂喜抚着肚,鼓起勇气才要握住门钹,哪想却听“吱扭”一声,门从拉开。

    开门的是个女,同桂喜差不多年纪,圆脸儿,大睛小嘴,肤白里透红,妇人打扮。梳元宝髻,斜式银簪,穿青布衫儿、樱草袴,不曾裹足,踩一双酱葱白线锁边的布鞋,小腹微微隆起。

    “这位太太找谁?”女陌生地上打量她,狗儿摇着尾在脚边打转,被她呼喝一声赶走了。

    “我来找乔玉林。”桂喜勉力笑问:“他在吗?”

    “你们一定是旧识!”女,让门来:“他现在不叫这个名,改姓潘,单名一个樨字。”

    许锦要在门外守着,桂喜随她走了一株柳,一竿竹,一丛,墙边有一个酱黄描龙大缸注满清,几只溜达着找草籽吃,地面洒扫的很净。

    她脚底踩到一泡灰白发稀的屎,女歉然的要找布来给她,桂喜只是摆手:“不怕,我也是苦人家。”

    左面是厨房,右边应是净房,听得哗啦啦声。

    待了正屋,共两间,一间是客坐,通着另间,竹帘隔着,除桌椅等简单摆设,再没其它。

    女执壶给她斟茶:“我家爷才回来,正沐洗呢,你稍坐会儿。”

    “不赶时间。”桂喜吃了一,很苦涩,遂淡笑问:“不知该如何称呼你?”

    那女拿来一柄蒲扇给她,也笑:“我是他媳妇,你直接唤我潘玉就好。”又看向桂喜的肚:“这几个月了?”

    “快满六个月,你的大概有.....四个月罢?”

    潘玉“嗯”了一声,笑弯弯:“正好四个月。”

    又说了会话儿,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玉儿,我的白褂在哪儿?”

    脚步窸窣响动,乔玉林赤着膛跨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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