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席局

    许彦卿了车，由伙计引领朝庆园走，沿回廊曲榭兜了半圈，才至木掩映一间房，他脱镶褂递给许锦，自己挑帘房。

    已有几位客人在座聊闲，其个起朝他迎来，笑呵呵当一拳：“穿得倒神！你纳妾摆筵竟不知会我，可还能兄弟！”不是旁人，正是商场相熟陈钧楠。

    许彦卿蹙眉闷哼，陈钧楠愣住又戏谑：“这般虚弱！可是被你那小货掏空了。”

    许彦卿懒理他，给端王爷及另两三官儿作揖，早有一人站等给他行礼，却也是见过的，大武生乔玉林。

    简单寒暄即落座，席不过才开，跑堂先给每人一碗炖的燕窝，端王爷有些不满：“酒还未吃，上这汤汤的作甚？”

    跑堂唬白了脸，广州都督陈全笑着开脱：“稍后玉林要唱戏，先给他嗓也好！”

    端王爷这才不作响，另个江西知府张洪琛穿件夹棉袍，烦得浑拱蚯蚓，苦恼说：“外天寒我穿得厚实，不想房里却似日。”

    “看你就是穷乡僻壤呆惯没得见地的乡佬。”众人把他耻笑一番，才命个伺候的带他去换衣裳。

    陈钧楠依旧看着许彦卿似笑非笑，陈全察觉好奇问：“你怎这副表？可有我们不晓的事？”

    陈钧楠颌首大笑：“彦卿纳的那妾可不得了！”

    “怎麽个不得了？”陈全追问，其他人也投来光。

    陈钧楠清咳一嗓，接着：“他那妾是个唱堂戏班里的旦，名唤桂喜。”

    许彦卿眸光倏得黯沉，端起盖碗散浮叶，不落痕迹地扫过乔玉林。

    乔玉林吃着燕窝也一怔，不过京城里梨园班不胜计数，艺名为桂喜的他都晓得几个，倒也不稀奇，遂未放心上。

    “这旦忒烈，彦卿五弟同帮好友吃酒听戏，言行举止稍嫌放浪，她便觉受辱纵从窗。”

    稍嫌放浪，乔玉林心底冷笑，恐是群污不为过，也拿去暗打量许彦卿，很是儒雅，虽年纪轻轻倒端沉稳重，像个人。

    不过画虎画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斯文败类比比皆是。

    再听那商贾接着说：“桂喜命大，被彦卿徒手接住，竟是一见钟，登报纳其为妾。”

    端王爷正吃酒，咂着满齿清洌，也随意玩笑说：“登载于哪版期刊，吾怎不知晓还有此等风月。”

    命侍从给许彦卿盏酒斟满，以示贺喜。

    恰鸨儿领数艳娼来请择选陪局，各人叫的都是老相好，许彦卿旁也被指了个怯生生清倌坐旁，他抿未说甚麽。

    鸨儿又问可要吃鸦片，她新得的细货，可先让烧一手好烟的娼翠凤去室准备。

    众人皆默然不语，端王爷看一广州都督陈全，方摆手笑：“皇帝旨缉商封馆，广州禁烟颇有起，京城亦在严查，吾等岂能风作案，还是算罢。”

    鸨儿喏喏称是，又给那些儿待两句，自退去了。

    陈钧楠凑近许彦卿低语：“听闻你那小妾风妩媚，熟过手后给我也换玩两把可否...我边几个随便你挑...”

    乔玉林坐旁再听不去，请端王爷戏，一《金玉》，一《状元印》，遂席请乐师调音拨弦，吊嗓开唱起来。

    “你可答应！”陈钧楠还在死赖脸歪缠：“你不说话就当肯了。”

    许彦卿抿冷笑：“你随意打谁主意与吾无关，吾的人想都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