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无良媒

    小侯爷在瀛城可是个鼎鼎有名的人。

    他生得俊朗，却在很一段时间里对这方面并不自知。偏偏姑娘在年纪小的时候才格外大胆，一旦心生慕了，就变着法儿的想办法去接近。他浑然不觉，对待姑娘总要格外温存些，骑时会顺手接一，赴宴时会帮着排席挪位，和他说话，他就会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睛。虽然这只是夫教来的待人之，但用他的那双睛望过来，就很难不让人生别的旖旎心思。

    不知多少瀛城少女就是这样被勾去了心魂儿，私聚在一块儿说话，认真的讨论等大了要如何嫁给这位小侯爷。甚至据自家后宅的尊卑先后，在彼此间据门第低分，互称妹。而荀菀，就是当初众人一致认定，日后霍夫人的不二人选。

    荀家是簪缨世家，荀父是瀛城太守，荀家两个哥哥一个习文，一个从武，前途无限。尤其是荀家二郎，与小侯爷更是一见如故的多年好兄弟，自小凑在一块儿斗遛狗，没少一起挨打。荀菀与荀元兄妹，与小侯爷近楼台不说，她又是嫡的千金，自幼习六艺，不光通琴棋书画，御弓术也略有小成，又在母亲的耳濡目染早早儿学会了如何把持家事，辈都夸她不论去谁家，都一定是个贤良的主母。

    几个黄丫围着桌依依挽手，看向她的目光充满艳羡，都说他们是注定好的金玉良缘，任是神仙来也改不了啦。还一一个霍小夫人的叫了起来。

    不过那都是儿时的戏言罢了。

    男孩儿得很快，几乎一年一个样。大了的小侯爷似乎意识到靠近自己的那些姑娘们有些切的不寻常，于是越来变得越来客气生疏，那双如良夜般温柔的眸逐渐变得冰冷孤矜，若无必要，也总是惜字如金。女孩儿们也大了，不再盯着一棵树吊死，虽然小侯爷愈发的风华正茂，但注定是她们得到不男人，所以都不再想了。虽然偶尔见到，仍会本能的叹，但也仅仅只是叹。

    但荀菀不一样。

    她可是荀家的千金呀。父母她，许她主自己的婚事。兄也偏疼她，知她的小心思，每每有小侯爷在的时候，总会叫上她小侯爷玩，却不风，如无必要，几乎从不去那等柳之地。与朋友们相聚吃酒，也仅仅是寻常酒家，连曲儿也不听。

    虽然彼时的小侯爷已经有意识的对异退避三舍，但他显然不懂得，这副自恃寡的派其实会更会让少女的芳心汹涌澎湃。

    所以在荀菀十五岁那年，她送着伐楚的将士们城。然后鼓起勇气，向他的意人问：等你得胜归来，可以为我折一枝路上的梅吗？

    她看见小侯爷微微一皱眉，有个短促的字节在间一。不过没能说来，因为荀元正恻恻的在旁边看着。所以他顿了顿，说：看况吧。

    看况？还能有什么况？放瀛城，哪里还会有比自己更与他相称的人呢！大秦的儿女并不讲究成婚早晚，所以荀菀并不怕等。只是等得太久了，起初的壮志酬筹被消磨殆尽。

    她也不再是那个懵懂天真的姑娘了。

    在等待的时节里，荀菀无数次回想，可是没有，她凭着近楼台不知与他有过多少次互，却没有一个让她可以信，他真的会为自己折回来的理由。一个也没有。

    所以她开始求神拜佛，逢年过节便在院里的海棠树上挂上祈福的红绸，希望天上的月老能看见她的虔诚心意，叫她得偿所愿。

    可是

    兄在年节时分班师回朝了，同行的人却没有那个影。问了才知，他回故乡团圆去了也是，他常年独居瀛城，也只有元节时有机会与家人团圆，所以每年都回，风雨不改。所以她盼了又盼，等得雪消冬，快要开了，才终于等到了他再回来。

    不过当她心扮好了衣容，满心喜地要与兄同去。向来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兄却冷了脸，说：不许去。

    *

    瀛城的侯府自不比新亭的阔绰，但这里的一一草，一木一石都是由霍星亲自挑选，就连后来加盖了一栋四层的避暑楼阁，还亲自刨过两块木，描过上的藻井。他今年二十有三，住在这里的时间是在新亭的两倍还有多，如让他只能把一个侯府当家，那他一定毫不犹豫地选瀛城这个。

    虽然新亭也过了个还算闹和谐的元节，但还是回到这里舒服。

    他们是夜里的城，回去都二更多天了。索不睡了，了儿能打起神的事，之后便早早复命去了。其他人是一起班师回朝，早都趁着元节时论功行赏过，独他来得最晚，不过也无所谓，他没有衔职，不论有多少功绩，也都算在顾野的上。

    虽然王上对此心知肚明，但仍装傻，只对他已经痊愈的伤行了恳切关怀，又不痛不地斥责了两句世，也问起了被他带在边的姑娘在丹时闹那样大动静，如何不会传到王的耳朵里。

    霍星早有预料，仍是拿与母亲周旋时的那副派，不说好也不说不好，混过去了。王上也没有多问，大手一挥，慷慨地给了大笔赏赐，以犒劳他这三年对自己孩儿的多加照拂。又传令去，让尚衣令再拿几匹今年装新上的绸缎和两妆奁，意思便是讲这些与那八十一笔勾销。

    他激不尽的样，谢恩退了。

    谈不上有什么绪。霍星真的觉得都无所谓，因为原本他心空空的角落，已经被填满了。

    回到府上时，已经不自主的在笑了。这孤零零、空的宅多了抹鲜亮的颜。

    他在游廊上快速穿行，想到那张灵动俏的小脸，香香的，嬉笑怒骂都那么风万，他就心难耐。虽然夜里抓着她尽兴了一回，事后却因为妨碍了她的好梦被打搅，所以无地踹了去。

    不过这都过去大半天了，应该可以重新来过了吧。

    正当霍星穿过主屋的月门，离那个温柔乡只有一步之遥时，守门的小厮一溜烟儿跑了过来：小侯爷，您那些个朋友都来瞧你啦！还有荀家的那个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