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杀人灭迹

    装模作样上完香以后，十六又好生安了女冠一番，稳稳地接住了对方隐秘的招揽生意之辞，如今观不便，您和家里夫人或是闺好友，不妨等真人之事料理妥当后再来求签问缘，届时必会招待一番，才客气地告辞了。

    等了云隐观，十六刚要爬上车细细说一番发现，这次却换了师兄拦住了她。

    不急，方才我也有发现，说不定便能顺藤摸瓜，挖些好东西来。

    十六脸上揣着以前同师兄上树摸桃、山偷玩时一摸一样的贼笑容，也说起自己的发现。

    我瞧了那尸，面容浮白胀，恰是死了多日的样，脖上有青痕，看上去是被人勒死的。

    可我在她耳垂上，找到了一个细得不能再细的小，耳是旧的，可左边耳上的细孔却是新鲜伤，刚死时或许不明显，可人死后多日，那新伤在的血便凝成了极轻微的乌，因此被我察觉了。

    可拿银针探了？金展急急追问。

    还没到十六开，李玄慈便截了话过去，世上第一等的蠢货才会用砒霜，既用了这样隐蔽的法，还了掩饰，又如何会被轻易探来？

    十六瞬间大为赞同，真是业有专，没想到小王爷于杀人一，不仅于拳脚刀剑上，连毒这样的偏门都有所研究，真叫她这个门、对丹药有所涉及的专业人士都刮目相看。

    这时，何冲终于找到空了话来。

    既知了有鬼，不妨同我一起去捉？

    你发现了什么？金展又尽职尽责地捧起场来。

    何冲十分容易满足，只要有一个乐意给面儿的，便能喜滋滋地说去，以往这个人往往是他师妹，如今又多了个新人。

    方才我不是飞石打破了院缸吗，那缸足到我，且打破之后得这样凶，说明里面还是快满的。可那些女冠看起来个个比缸不了多少，胳膊也细得和竹竿一样，要将打这样满，怕是吃力得很。

    况且方才那大嫂从这观里吃的菜，到倒的夜香都如此清楚，想来不光是因为邻居的关系，恐怕是这观平日里雇了外面的人这些活，才会对这些细枝末节如此了解。

    十六眨了眨，猜测：你是想要找到打的人，向他探听当日形。

    没错！何冲得意地一拍掌，随即上了车，稳稳当当地坐在车辕上当起了老爷，稳坐钓鱼台。

    十六有些奇怪地跑了过去，戳了戳自家师兄，歪着问：师兄，那咱们快去找啊，那人又不会从天上掉来。

    谁知何冲却大手一挥，用脑的活儿咱俩都完了，跑儿的活也得我们去？人家力壮、腰缠万贯的，你就快歇着吧。

    十六十分想唾弃这好逸恶劳的行径，无奈有人太过合，还真就去跑打听了。

    当然，这人自然不是李玄慈，他用比何冲还要大爷的姿势，揽了她的腰便将她一起抱上了车。

    顺便还将她师兄一拐挤得从车辕落去，摔了个蹲儿。

    过了大概一香的时间，金展便回来了，竹筒倒豆一般报告着打听到的事。

    原来观打的活的是隔巷的麻六，因为人老实勤快，所以被观里雇了打、运碳等活。

    那天他照样打了一车的去，结果走到半上，便听见了尖叫声，边的女冠急匆匆去瞧，他便也一起跟了过去，就发现守清真人倒在当，尸都凉透了，发现的小女冠吓得脸都白了，满面是泪。

    房凌不堪，桌椅全都翻倒在地，连靠墙的大柜都倒了，里面的神像都被砸得粉碎，柜屉也全被翻了个底儿朝天，连床褥都掀开了，侧面的窗上被挑了栓，没有上锁。

    十六大为叹服，金展来去如此迅速，却探问到了这样多的消息，十分详尽，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她也想学学，以后行走江湖总用得上。

    她问了，结果金展憨然一笑，摸了摸后脑勺，痛快了秘诀。

    无他，唯砸钱尔。

    十六讪讪然闭了嘴，懂了，是她这个穷士注定学不了的本事。

    一旁的何冲总结：才费力作桌椅翻倒的样，又费力在守清真人上勒了伤痕，看来是有人想装盗窃财、杀人灭的假象，才如此作态。

    李玄慈却懒洋洋地挑了车帘，耀目的光刺了来，在他漂亮又凌厉的面容上投一光影，黑鸦羽一般的睫闪着微微的光。

    不止。他挑起一兴味，瞧向十六，仿佛抛饵了钩。

    你的脑，除了装糖人心，可还记得第一日王府时，在房瞧见的痕迹？

    十六既有些不满他说自己满脑糖人心，同时又忍不住咬了饵，苦苦思索起来，忽地，猛合掌一拍，一把嗓极清脆地笑：我懂了！

    侯府那日瞧见的墙上的痕迹，是原来放了柜被晒来的，那痕迹方，从间往上稍稍收窄，有些模糊，地上又有扫不清的细灰，如今想来，怕正是神龛！

    形状恰巧能合上，因为神龛自台面以上往里挖空，且多有装饰纹路，因此光折在墙上时，才会从间收窄，且印痕模糊，地上的细灰，想来也是平日上香时从隙里漏来的。

    想通这单，便能牵连今日的发现。

    她兴冲冲继续说：若说是劫财时被撞见发生打斗，那守清真人不过是女，便是缠斗，将桌椅掀翻也差不多了，怎么会将如此沉重的神龛也翻了，且其他柜屉也全被打开了，倒的却独独是那神龛，碎的也独独是那神像，恐怕将现场得如此凌，不仅是为了掩饰杀人，更是为了掩饰打翻的神龛吧。

    瞧着她亮晶晶的睛望着自己，一副亟待得到肯定的模样，简直跟个竖了耳朵的兔一样，李玄慈掩了漫上角的笑意，只骄矜地了。

    杀人，是为了灭。毁，自然是想要灭迹。

    他淡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