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贰壹伍章 缘份

    林婵弓着，手指挲他颌短短的胡茬，轻喃地问：可以缠着潘郎一辈麽？

    萧云彰低沉地嗯一声，手掌抚摸她圆的肚，有七月余了，先前他俩那样大的动静，都没把小家伙醒，这会倒神抖擞起来，一脚一脚地踢着，力气大到令林婵皱眉：我娘说，我在她肚里不大动弹的，元宝却蹬打拳，也不晓随了谁。

    萧云彰微微笑了：还能随谁！我本就是武将世家，活泼好动为本使然。他顿了一：不过听营里人说，娃在肚里闹腾厉害的，生来却安定，反是乖乖的，日后倒调的很。林婵怔住：还有这样的说法呀！

    萧云彰想想愈发肯定：你不就是！在你娘亲肚里很乖，来后捉迷爬树，拾砖垒山，潭采莲，扒墙角寻蟋蟀，扮少年闹学堂，甚麽惊天地的事你没过。

    林婵很疑惑地抬，楼外有人烧松枝堆，火光映牖来，染得他面庞昏黄，眉十分柔和，他也在看她，着笑意。

    我记不得了。林婵神恍惚，又问：潘郎从前有见过幼时的我麽？

    她只记得与娘亲和萧家大夫人逛园时，见过一次萧九爷，他那时刚娶妻，携她去给老太太请安，陌路相逢，彼此寒暄。

    娘亲推她给他见礼，她也不知怎地，一径往娘亲后躲，别别扭扭就是不肯，他年轻而面貌儒雅，其实并不让人生厌。

    一众都笑起来，他笑不必勉，又简单话两句便告辞走了。

    她听娘亲低语：九夫人一句话也没说......"   大夫人：可不是......却也没有再讲去。

    林婵这才好奇地回望，两人背影已经渐远，间一日的亮光若一条河，把他们分隔在两端。

    她不禁把他抱得更些，萧九爷神很愉悦，笑：我曾以为没见过你，却总无意间忆起一些片段，原来我们有缘份。

    林婵缠着让他说来听，他其实还有些旁的话要告诉她，沉重的，但良辰景妻在怀，气氛好的实在不忍破坏，他终是叹息说：夜了，你也早些睡了。

    林婵依旧不肯：我们一起守岁罢！打双陆掷骰或棋，或者端些酒菜来我陪你吃，不然我们就闲聊，等着天亮后，歪邪神被赶跑，一切就都顺顺当当的。

    萧九爷没再言语，发平稳的呼声，她等了会儿，手指去摸他的睛，微阖着，似乎已经睡着了。

    林婵就这样仰颈看他，光影黯淡，能见的只有面庞的廓，她渐渐敛起了笑，指尖从睛移到的鼻梁，往描绘他的型，再划着棱角分明的颌，抚他的脸颊，四游移摸不够似的。

    萧九爷假意睡着，却被她的小手摸的肤发，却也很舒服，遂努力摒忍，看她到底要玩到甚麽时候才疲倦睡着。

    忽然被她亲了一，再是嘴，她很轻的啄吻，绻缱又温柔。

    萧九爷在心底叹气，怪小家伙夜里喜闹腾，这为娘的就是个夜猫。

    他要开哄她睡觉，却觉一滴渍落在边，意识了，略微咸涩，又是一滴，一滴滴落在上，往颈钻。

    急忙睁开双目，林婵的小脸虽隐于昏暗，睛却汪汪发亮，却是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