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壹捌章 护妻

    刘妈至房，但见满堂的人却鸦雀无声，看她的神亦十分古怪。

    她上前给老太太和两位老爷跪拜见礼，又朝林婵问：夫人可是寻我？

    林婵开门见山：侄媳说，你告诉她老太太看绣品时昏过去，是真的麽？

    刘妈愣了愣，看向徐巧珍，这与她几个算计的不一样，该预见的是老太太昏迷不醒，众人一团，她置事外，冷旁观林婵轻慢她的场，而此时之状，老太太好端端地，众人平静，她却在此受审，若她起悔还有回旋余地，却心生恶念，咬着牙承认：是我讲给少夫人听，但非我编造，也是听旁人说的。

    那旁人是谁？林婵眸光微沉，接着问她。

    刘妈转，朝某一指，大声：是她，她同我说的。

    众人随而望去，指的竟然是丫鬟绮雯。

    绮雯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连忙过来跪，分辩：我一直在房伺候夫人，未曾踏这里半步，更况我在老太太跟前服侍数年，老太太待我极好，我满心激，岂会说此等大逆不的话来。又：你平日里不待见我和青樱也就算罢，这时刻怎能血人，你敢与我赌咒发誓麽，若我与你说过只字片语，宁愿天打五雷轰。

    徐巧珍冷盯绮雯，虽然局面生变，但若她肯推波助澜几句，咬死是林婵指使，刘妈再火上添油，今儿便能看一折非死即伤的大戏。

    绮雯却选择明哲保，徐巧珍并不意外，这丫心极多，自顾权衡利弊，随时会拆桥垮台，前世里她比林婵难对付多了。

    二夫人窦氏瞟大夫人李氏呆坐着不吭声儿，绮雯原在老太太跟前时，与她也算有些，遂话来：绮雯这丫也算母亲一手拉大的，这些许年我们也看在里，多少了解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其他人等接耳，颌首称是，她又朝林婵笑言：李嬷嬷是九弟妹的娘，她如何也只有你最清楚不过了。

    李妈见绮雯反驳，先是怔住，未料她突然变卦，在那赌咒发誓表清白，把罪责一脑儿往她上推，而徐巧珍则站那上观，一副事不关己的态。

    再对上林婵似笑非笑的表，忽然察觉诸事不妙起来，涕泪横，磕：夫人救我，我冤枉啊！

    林婵暗思忖，徐巧珍把自己撇的清楚，成了九房斗的戏码，无再演去的必要，便走到老太太跟前，福了福，抿：是媳妇教人无方，惊扰了母亲的寿喜，待我回去严加审问，再来给母亲请罪。遂命月楼领李妈退。

    老太太心底有气，不愿休，要开，萧云彰朝她作揖：夫人初为人妻，心单纯，不擅束人，怪我整日忙于朝堂公务，对她关怀不够！

    林婵抬看了看他，又低，默默站着，未发一语。

    萧云彰便觉她愈发楚楚可怜，接着说：母亲若要怪责她，就由我来担待罢！

    萧肃康叱笑一声：九弟说的甚麽话。

    窦氏命绮雯起来，拉着林婵坐到她边去了。

    老太太压低声儿：你也不能这样一味的......

    萧云彰笑了笑：她年纪尚小，人事故都不懂，过两年就好了。

    老太太有些不兴：大媳二媳嫁来也不过及笄，比她还小呢，也没这样的。

    萧云彰：她母亲过逝的早，娘又是这样的，能成如今这样的品，已经很不易了。

    我是说不过你。老太太摇摇，她说一句他回一句，再说去，倒显得她得理不饶人似的。秋桂来禀报：大少爷来了。

    萧旻挑帘房，看众人皆在，晓自己来早了，忙上前给老太太问安，再给萧肃康和萧云彰作揖，老太太很喜这个嫡孙，拉他挨着自己在榻沿上，萧旻看见榻桌上展摆着一幅绣品，绣的是喜鹊登枝，便笑问：这是谁绣的？

    老太太把喜鹊登枝递给他且问：你猜猜，先说绣的好不好？

    萧旻拿在手上细看，半晌：母亲绣的是蝙蝠图，我妻绣的是金刚经，这幅喜鹊登枝不输她们。又添了一句：定是小婶婶绣的罢！也只有她了。

    老太太噗嗤笑声来：你们一个两个都说这幅绣的好，是我拙了麽？

    还有谁说好？萧旻问，这红梅绣的致，阿婵可绣不来。

    还能有谁！你九叔一迳儿地夸呢！

    萧旻抬起脸，见小叔叔伸坐在椅上，一面喝茶，一面和父亲聊谈，似乎没有听见他和老太太说话。

    其实萧云彰都听见了，他不落痕迹的扫过林婵，眸幽如潭，掠过一抹若有所思，却很快的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