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壹伍章 品绣

    萧老太太此次寿比往年请的人多，府能担事的爷们在前厅，招待世公候和远近亲友及相熟官客，后宅厅则招待各位堂客，见面叙礼送礼话家常至晌午吃筵，其闹非凡此不单表，只说筵席终罢，移步至堂屋，特搭建戏台，请了戏班来助兴。来客闲聊一回、听戏一回、吃茶一回，便陆续告辞府去了。

    待至未时三刻、日移过窗，宾客走的所剩无几，还有些住在城外的亲友赶不回，她们继续听戏，李氏则安排院供她们宿住。

    萧老太太戏听得烦了，便让秋桂冬梅搀着她回房，各房媳妇小心照不暄，晓得接来的彩，也都相继随在其后从堂屋来。

    林婵和五媳潘氏并肩走在后面，潘氏谢她：远哥儿常因念书文章去叨扰九弟妹，现今夫也夸他制艺大有，这府里也就你不烦他。

    林婵笑说：远哥儿心地良善、品端正，我非但不烦他，还打心里喜。

    潘氏看着她笑：弟妹抓也生一个少爷，九爷年纪不小还无所，嗣的事儿拖不得。又问：九爷他着急麽？

    林婵脸庞泛起红，想了想摇，潘氏笑：九爷只是嘴上不说，你要真怀了，他指不定会怎麽兴呢。压低声儿：不曾想，那雪鸾竟然怀上了？

    雪鸾？！林婵一愣，潘氏见她茫然，补充一句：大老爷的妾，原是大嫂带过来的陪房，你嫁来两月前纳的。

    林婵记起前世里雪鸾应是小产了。

    思忖间已走院，孙媳妇辈如徐巧珍等走明间吃茶，等着寿星稍后发赏赐礼，而李氏林婵等各房正媳带着随丫鬟，屋里在老太太跟前侍奉。

    自然还有一重戏要唱！

    老太太坐上矮榻，冬梅给她捶，众人序寻着椅坐了，林婵在最远窗边。

    李氏先呈来四幅绣品，一幅她亲自绣的一对展翅蝙蝠，一黑一白很是醒目。

    二夫人窦氏赞：大嫂这幅好，蝙蝠取其音同福字，又空飞翔，大有福从天降之意。

    那为何是一黑一白？汤氏问。

    窦氏笑着回她：白的是指八仙之一张果老，黑的是那鬼王钟馗。有这一白一黑守着母亲，母亲一准儿命百岁。

    承你吉言。老太太听得兴，看了看李氏：大媳有心了。捡起另一幅，绣的是《金刚经》，她平日吃斋念佛，瞧是经卷很惊喜，觑目细量：这个也甚好，字如栗粒大小，排列齐整，我念了三行，无有遗阙错漏，定是孙媳绣的。李氏颌首笑：没谁再有母亲光老辣了。

    还有一幅开富贵，是雪鸾绣作。及儿萧锦萧玉各绣的蝴蝶和燕，她俩年纪尚小，能绣成这样实属不易。

    老太太命秋桂去领她们来，由她们磕后，送了徐巧珍一对镶金玳帽手镯，雪鸾一副金累丝柳叶式耳坠，萧锦萧玉各一包金叶，还有打赏的喜钱。

    窦氏只拿来自个绣的一幅，一脸悔不当初，拍手：实怪我太好面，嫌弃姨娘儿绣的孬，怕被母亲责骂，不敢带得来，哪想您今日是观音菩萨慈悲心，连锦儿和玉儿都夸了，我这趟回去啊，她们还不知要怎麽戳我的脊梁骨呢。故意拿帕蘸蘸角：母亲救我！

    老太太笑怪：这话儿说的着实讨骂，像我平素对你们很凶神恶煞似的。

    众人忙摆手：是二夫人说的，莫扯上我们。说着纷纷都笑起来。

    老太太看她绣的是一幅平沙落雁，故意奚落：你绣的是雁，玉儿绣的也是燕，只不过你的秋里见，她的光里现，你俩没甚大区别。

    窦氏撇撇嘴，压着嗓嘀咕，却又让一众听见：怪我说她，追着报仇呢！天可怜见，你们评评理，凶神恶煞可是母亲自己说的？

    谁给你评理。众人七嘴八：你再唧唧歪歪，母亲把你那份礼也扣不给！

    窦氏抬手轻拍了脸颊：你们怪会落井石。

    这不过是科打诨逗趣玩儿，众人笑了一回。老太太还是让把二房的姨娘儿叫来磕，分别给了金叶和赏钱。

    恰此时，廊上丫禀报：大老爷九老爷来了。

    老太太忙命领他们来，就听得帘簇簇打起声，林婵这才随音望去，看见了萧九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