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壹贰章 有心

    福安萧贵他俩快至人宿，忽见嫣桔在月门间站着，萧贵笑：大夜晚不困觉，在这里当甚麽门神？

    嫣桔是个看人菜碟的，知这两个是阎王跟前的小鬼惹不得，也嘻嘻笑问：你们打哪来，又要往哪去？

    萧贵回话：自然是打外面来，回房困觉去。

    嫣桔撇撇嘴角，接着问：瞧到萧乾了没？

    萧贵反话问她：你寻他？欠他的钱还是欠你的？

    嫣桔瞪了瞪，啐他一：竟说混帐话，你答个瞧见或没瞧见便可，非要黄蜂蛰人一枪甚麽！

    萧贵偏不答：你不明说，休想我告诉你。

    嫣桔起嗓音：好哥哥，何必这般无？

    萧贵：就是这般无！

    嫣桔又：瞧你眉亮的，告诉我又哪能？日后还你就是。

    福安屈指敲萧贵的：你个蠢材，她在投石问路哩。又朝嫣桔：不是不告诉你，想从我哥俩嘴里话儿，肚里勿要弯弯。

    嫣桔笑起来：一个泥佛，一个土佛，我实在怕你们，是少夫人遣我来问，你们要晓得就告诉我罢。从袖笼里掏钱儿给他们打酒吃。

    萧贵一嫌钱少，二不愿卖萧乾，只摆手：前哄你玩儿，不曾见到他。说着两人相携从她边肩而过了。

    嫣桔气得把牙咬得咯吱作响，不敢当面骂，瞧不见影了，才狠声儿：狗仗人势的才！

    她心底气不顺，又怕少夫人等急，怏怏地回房，徐巧珍还在挑灯等着，看见她骂：偷汉去了？还舍得回来？

    嫣桔说：我一直在月门那里候着，见着萧贵福安两个，问他们可见过萧乾，把我好一通耍，我还没冤诉哩。

    徐巧珍冷笑：怎不说你自个蠢笨。嫣桔嗓一噎，忍住气：我问过门房，老爷与同僚在仙月楼吃酒应酬，没说甚麽时候归府。

    徐巧珍端起茶吃，了会神，突然问：明儿老太太寿筵的事，你同绮雯待清楚了没？

    嫣桔回话：怎会不清楚！待的明明白白。

    徐巧珍便不再多问。

    至次日卯时，绮雯先穿齐整衣裳，见萧旻还在熟睡，并不打搅，着发往门外走，推开门恰见萧乾坐在踏垛上吃包，听到声响回看她，只是笑。

    绮雯红着脸：谁和你龇牙咧嘴的笑，我且问你，昨爷一宿没回房，少夫人就没问麽？

    萧乾：姨娘你要多谢我，前后左右皆打到，才把这火暂时用纸包住，否则你现还能安生自这门里走来？

    绮雯听得心突突地，脸微变问：此话怎讲？少夫人可也是大家闺秀，少爷要纳妾，她还能阻挠着不允？

    萧乾笑起来，说话慢吞吞地：这不还没纳妾麽？变数大的很。少爷虽然脑瓜聪明念书好，说实在话却不是个能顾念旁人的人，再说他的官儿还是少夫人娘家举荐来的。要是少夫人闹将起来，少爷再不给你作主，由着辈面，姨娘就要摊上大事啦！

    绮雯默了少顷，朝他：我平日里见你憨憨脑，却原来比谁都有大智慧。又有些怅惘：你一定看轻了我，我也是有难言的苦衷。

    萧乾：我们都是伺候人的，谁又能比谁贵，你想攀枝儿也好说，就是思虑的不周全。你得寻个原替你撑腰且说的起话的人相帮，或许还有一线转机，否则就绝了此条心罢！

    绮雯生起慨，从袖笼里取一串钱给他，微笑：承你谨言，又累你相劝，我自有主张，你瞧好罢。又：可守了一夜？！拿去打酒吃。告辞几句自回去了。

    林婵醒来时窗纸已经微白，她要坐起，却被萧九爷伸手揽怀里，闭着亲她的脸颊，嗓音还有些迷糊：天早着，再陪我睡会儿。

    林婵推推他，推不动，小声说：今是老太太寿辰，得早些过去，看有甚麽可帮忙的。

    萧九爷搂住她不放，一会儿才：这是萧家的闹，其实与你我并无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