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生理反应叫课

    19.

    过年大扫除的时候余有年清理了一书架，书没几本，好几层都用来放一些别的杂。在两三本小说和五六本漫画之间夹着一本余有年小学的作文簿。他掏来翻开那篇被老师评了“甲”的五百字小文章。那是他学生生涯得过最分的一篇习作。他得谢在写那篇作文的同一周里余添跟何文没有给他任何任务，他才能好好听课，专心完成作业。余有年把作文簿放回书架上，看了看明媚的窗外。

    今天是一个适合门的日。街上人不多，步伐也不急，像是看不到尽的河里游著两三尾鱼。余有年双手著袋，一路踢石踢到一所大学门前。

    大学跟小学上课的时间安排不一样，没有固定的全上课时间，所以校门除了晚上有门禁会关闭外，其它时间都敞开着，谁都能随意。余有年特意挑了一件薄卫衣和仔，搭起来减少了许多社会气息。他来到学校门起初没去，拿着个甜筒吃了半天，看见凡是门的人都没有被查证件或问话，也不需要登记，他才把甜筒纸给扔了，像老鼠溜米缸一样窜校园里。

    余有年把大学校园当成城堡来逛。这里建地面积是他学的好几倍，还有一个波光粼粼怪石四躺的人工湖，一个几何图形贯穿科幻十足的大广场。到都是学生，或是讨论或是闲聊，那朝气蓬的氛围让余有年想起学生时代。

    还穿着校服的时候，余有年课间会一些简单的劳动活，像是把一瓶瓶大辣椒酱挤一个个外卖酱料盒里，放学后把分装好的一大袋盒带到粥粉面店换工钱。他在课室角落挤著瓶，瓶里的空气受挤压发噼噼叭叭奇怪的声响，没有人理会他，大家都在聊球星，聊校草校的八挂，聊哪个老师请产假了。这是余有年在学生时代最享受的平静一刻。

    这大学校园既像现代城堡，又像文化公园。逛著逛着他就迷路了，脆跑到最近的学生饭堂打算买饭吃，不料看见师生都拿着校园卡才能买饭。他正愁著是饿著肚再逛一就走，还是在学校外面吃好午饭再来逛的时候，全炁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最近有没有空。

    “想不想来我学校听课？”

    余有年闻着饭香，看着青黄红白好不引的饭菜，咽才说：“我就在你学校里。”

    全炁缓了缓，问：“现在？”

    余有年说：“堂。”又问：“你有带校园卡吗？我饿了。”

    余有年吃上香的午饭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他对面坐着全炁和几个同班同学。小青年们一边一边讨论拉片，互相换一心德。全炁虽然在跟同学谈，但睛时不时飘向那个对着盘风卷残云的人。全炁逮到空隙问余有年：“你午有空吗？要不要来旁听？我可以跟老师说一声。”

    余有年说好啊，又问是什么课。

    “《视听语言》。”全炁细细给余有年解释：“讲怎么利用画面声音和剪辑来构成电影，传达信息。”

    原本在讨论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停止发言，纷纷看向全炁。一个留着一自然卷发的男生问：“别告诉我你说的是老彭的课？”

    全炁被盯得不好意思，戳著盘里的饭了。男生穿着短袖不嫌凉，用手肘撞了撞全炁，又竖起拇指说：“你！”

    全炁撇过脸不看同学，可另一边又被余有年不明所以地盯着，他只好埋吃饭。

    老彭是一个年纪看起来跟姜导差不多的年男人，说话很轻柔，上课前提醒学生不能玩手机。坐在最后一排的余有年乖乖地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拿剧院的态度来。全炁就坐在老师的底，边围了一群同学，颇有众星拱月的意思，余有在后面不动声地笑了。

    老彭闲话不多，把整个教室的灯关掉后播放了一段法国电影（1）   的影片。

    黑白画面上一个男人捂著了枪的腰一直在跑，三个警察和一个短发女人追着他。最后男人跑到疲力尽地倒在地上。警察和女人围了上去。男人了几个古怪的表后说了一句：“真可恶。”然后用手阖上自己的睛便死了。

    女人的画外音问：“他说了什么？”

    旁人答：“他说‘你真可恶’。”

    女人直视镜问：“‘可恶’？这是什么意思？”

    她问话的时候竖起拇指刮过上嘴，像在一个缄言的动作。

    片段播放到这里，老彭打开灯。余有年意识盖住脸，仿佛回到小学因为没空预习课本而怕被老师提问。老彭扫了一这个天外来客，没有把注意力放到他上。

    “最近都让你们看新浪的电影，对于这一经典片有什么理解？”

    刚刚饭堂里的卷发男生自由发言：“女主角直视镜，有在质问观众的觉。”

    男生开了，其他同学也或大声或小声地发表想法。全炁悄悄回过看余有年，只见坐在末排的人用手支撑著脑袋，愁眉锁。余有年是百分百看不懂这个片段，无论是那个死之前要鬼脸的男人，还是那个一边着缄默的动作，却一边正儿八经地盯穿镜在说话的女人。他就像一个刚学会算一加一的小孩，突然被拉去参加奥数竞赛，呆坐着不发声响影响其他人是他可以尽的最大的努力。

    底的学生已经从演员动作讨论到构图，又从构图讨论到什么“蒙太奇”，最后还研究起1960年的片为什么要采用黑白片的彩呈现方式，那会儿技术已经有彩片了。

    余有年越听背越驼，忽然发现隔着两个座位有一个同学跟他状况一模一样，还玩起了手机。他正想问对方是不是也是来旁听的，便听见老彭轻柔地叫了学生的名字，然后在一个本上写了东西。被名的学生收起手机扁著嘴趴到桌上，嘀咕：“新浪的片都不是人看的啊。为什么要找罪受。”

    对了，这个“新浪”也是余有年的未解之谜之一。别的学生随着讨论展一脸豁然开朗的样，就连姚遥抱怨话少的全炁也没停过嘴，余有年却是越听越觉得文好难懂。他缩起手脚端坐着，犹如一个第一次踏课堂的三岁娃娃。他小时候会一梦，梦里他在上课，老师向他提问，他怎么也回答不上来，同学都在给他提示，可不怎么听就是听不清，他当急得都快哭了。他没想过现实会到的受更加猛烈，胃有翻腾，脸有火辣辣的。

    一节课很，余有年是听完了。原来人除了车船飞机，还可以课。课时他没在教室里等全炁，摇著晃着脑先一步走了教室。走廊上路过两个打扮得很好看的学生，往余有年刚来的课室里瞧。那两人小声谈：“真想蹭导演系的课啊，可是都不给蹭。”“我问过彭老师好多回啦，他都说学校资源得规矩来。”

    余有年站在课室门着徐风。全炁三步并一步走来，仰著睁著一双落了星的睛问余有年，什么时候有空再来听课。余有年没好意思说自己课。

    后来余有年又去听了一次课，这一次他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