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余有年

14.

《倘若有一天》还在拍摄，度一拖再拖，首映更是遥盼无期。然而制片人是姜导自己，再怎么拖度怎么损耗资金都是他自己买单。幸好姜导有一个懂得投资的太太，砸电影里的钱都从别的地方赚回来，否则以姜导“挥霍”的本领，卖楼卖车也不够砸。

余有年安心地经营自己的生意。他给之前拜托过的保安加了钱，让对方多加看，店里的急电话也换成是保安的，保安变成半个理人，有理不了的况再找余有年。夹娃娃店实际上要劳的事不多，保安也乐得赚这一份钱。余有年天天盯着帐里赚回来省回来的钱，在盘算著开一家分店。

这天他到一个商场视察环境，顺便解决晚饭的时候接到全炁的电话。那人约他除夕看《年似岁》的首映，午夜场，看完就是跨年了。余有年查了一手机里的日程安排，那天没事，便答应去了。

票是小乔送来的，一个小巧的姑娘总是凶地瞪着余有年，让余有年叹他这张脸第一次失效。小乔说：“那天你自己去，小炁得当首映嘉宾没空搭理你。”

余有年垂着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小乔：“你看我像妲己还是像杨贵妃？”小乔被看得后退一步。余有年又追问：“你看全炁像皇上吗？”小乔转就跑了，留余有年拿着票捧腹大笑。

年廿八，家家都传洗地板窗的声响，把一年里的脏东西清理净。余有年除了大扫除还多了一件事，把旧的东西挑来净，当新的一样继续使用。断舍离的概念他大概没听说过，但从小他就不屯东西，一是没钱二是被辈潜移默化了。当初搬到爷爷家去住，带上的行李也就两校服，三四便服，书，没了。爷爷一件东西要是能用上十年就特别有成就，会夸旧时候的东西质量真是好啊，然后再夸夸自己惜东西的能力真。这染了余有年，一快十年前的校服到现在还完好无缺，在家天天当睡衣穿。

他不贴联那些，难贴又难撕，但很衷于吃饺。年三十的晚饭是在爷爷家吃的。余有年一上门便被老人赶去包饺，老人坐在客厅看电视，他站在厨房洗菜切菜剁馅，再用老人备好的饺包一个个胖墩墩的，像猪八戒肚的饺。他准备了一堆币，用过后包到馅里。老人吃的时候几乎每一个饺都有币。爷爷把币放在桌上攒著，却是磕到牙齿，厌烦了，拿币扔余有年。余有年笑嘻嘻地闪躲开，嘴上喊著“财源来”。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看晚，晚不变成什么样还是会有人看。余有年不觉得好看但也没有看不去。吃完饺他洗碗又洗果，把老人伺候得差不多了，电影首映也将近了。他给老人递上两个大红包便门去全炁通知的戏院。

路上的风不大但特别冷，仿佛要把街上的人都冻成冰雕。年一的都呆在家里，年轻一的成群结队到闹的地方准备一起倒数。夜里闪烁著星红光，是年轻人把稀奇古怪的发光箍到上，走起路来红光一一的，喜庆又带吓人的氛围。

余有年戏院之前到便利店买了一个包。戏院里气足，他把包放在衣兜里。这是他第一次戏院，之前都是看的非法载，怎么省钱怎么来，也不在乎画质。有嘉宾的首映他更是没经历过，直到灯暗来他也没见着全炁。

戏院是最直观反映作品的地方。老戏骨拼戏时观众隐隐发赞叹声；全炁一场，一些年轻的观众乍呼了一，很快回归平静；街骗脸仅一两秒，就有不少观众低声讨论临演的外貌。余有年被观众的反应得有分心，惊讶地瞪大双转看了一观众，不自觉地得意的笑容。作为影视制作人员，这与观众的互动奇妙的。有时候作品想传达的动的东西观众未必能领会，但有时候作品无意的安排又会戳观众心的需求。

电影整描述了一代人的生活变动，结束时观众既慨又动，鼻擤鼻涕的声音不少。灯亮起后首排座位上的一行人起立，走到屏幕前面向观众。余有年这时看见了全炁。那人穿着一暗红绒质西装，底是黑领衣，把整个人衬得更加孤冷。全炁的视线宛如一片落叶穿梭在丛林里，顺着座位号找到余有年，明眸浅笑一瞬又压平嘴角。

其实戏里全炁的戏份不多，但他资历不浅又是当代小生，光是现场用专业相机来拍这小生的人余有年就能数十个，让全炁来当谢票嘉宾不为过。

余有年定睛看那包著红枣的雪娃娃，鼻有红，看来也哭过。这人的估计都奉献给了电影，所以生活才比较淡漠。大前辈讲话的时候全炁安静地站着，大家退场的时候他还安静地站在底。一些影迷上前跟他说话时他有问必答，大分时候还是安静地聆听或是缓缓。余有年等人都散去后才走到全炁边。或许是因为刚哭过，全炁的睛像被雨打的玻璃，光芒涣散，看见余有年后聚集成一束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