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郭

    郭明亮邁着疲惫的步伐往八楼走，楼梯间的灯光昏黄，一圈圈绕着，像永远走不到尽的蟒蛇肚。

    刚把钥匙防盗门，里侧木门就被拉开了，护工李姨语气有些不耐烦：哎呀，郭先生你可算回来了。

    郭明亮赶门，面带歉意：李姨，实在不好意思，公司

    李姨打断他的解释：知了知了，我得走了，地铁快要停了。

    郭明亮送着她门，抓机会问：今天她的况怎么样？

    还是老样，在房间里看着相片发呆。李姨脚步匆忙，挥手别：我走啦，明早见。

    郭明亮掩上门，里的疲态倾泻而。

    搬过来这楼梯房已经半年，换了环境后，妻的病更加严重了。

    他洗脸洗手后走向次卧。

    这房是租的，其他地方都没有重新装修，唯独只装修了次卧。

    也将老房里女儿房间的家品全数搬了过来，大到床桌椅柜，小到书笔衣鞋，都照原来的模样布置。

    妻魏茵正坐在床上，垂首呆望着大上的相簿。

    那是女儿从小到大的相片。

    阿茵，我回来了。郭明亮走到床边低声唤。

    可妻置若罔闻。

    相簿又翻了一页，魏茵指着一张相片，突然抬问：是去学芭了吗？怎么那么晚还没回家呢？

    魏茵指着的，是郭小学三年级时参加少年暑假芭舞班的相片。

    郭明亮双眸无神，却还要装笑：对，但学完舞蹈就去小家玩了，今晚在她家睡，你忘了？

    几乎每一天，他都要编一个籍，女儿从小学到的同学名字都得借来一用。

    但这样也比让妻记起女儿的死状要好。

    魏茵怔愣了许久，接着慢慢宛如木偶一样僵的笑容：啊对，是我忘了。

    眶一，郭明亮猛地转过拭走角的泪，声音沙哑：时间不早了，我去洗澡。

    他洗得很快，因为不敢留魏茵单独一人，发还滴着就回到次卧。

    而魏茵已经躺在床上，抱着女儿的玩偶睡着了。

    郭明亮松了气，连着玩偶将妻抱起，抱回到主卧床上。

    他虽然疲累，却期失眠，这个时间还没能睡，便走客厅开电视，随意挑了个电视台，无声播放着。

    屋里没有设佛龛，因为妻看见黑白遗照和香炉会抓狂，所以郭明亮将女儿的遗照藏在书柜里。

    他相框，里面的姑娘朝着他笑。

    这是郭在那个寒假，因为补办份证而拍的大证件照。

    19岁的少女脸还带着些婴儿，眉褪去稚气，是个大姑娘了。

    谁也没料到，寒假只过了两周，补办的份证刚寄到家里，这张证件照也去了颜，作了他用。

    相片里的女孩不再有红，里失去了光芒。

    相框的玻璃有些反光，倒映着郭明亮逐渐扭曲变形的脸。

    他与魏茵成婚生育较早，今年还不到50岁，可如今他双鬓已白，瘦得两腮微凹，颧骨突。

    这五年来，不止是妻，他也被那三个梦魇日日夜夜折磨得脱了人形。

    郭明亮每天都会想，如果女儿还在世，这时或许已经找到一份喜的工作，也或许已经有了往的男朋友

    泪带着温度，从年近半百的男人眶里一滴滴往掉，落在相框上，在女儿的脸上方开一片海洋。

    郭明亮用发颤的手指去拭玻璃，低声哄：不哭，那三个小畜生就快得到应有的报应了，不哭啊

    无声的电视屏幕里透不同的颜，将郭明亮瘦削的脸庞映得吊诡恐怖。

    像被恶附了的可怜人。

    *

    啊啊啊好想回羊城啊！！

    溪镇北面的招待所，三楼最尾端的房间传一声声咒骂，还有女生哭啼哀求的声音，阿飞，好痛！你慢啊啊

    胡凯飞不不顾人的哀啼，愈发用力地送撞。

    从五年前那一夜开始，他便上了这暴力的。

    对方哭得越是凄惨，他的越是膨胀。

    察觉胡凯飞快要，沈萌双在半空胡蹬：不要、不要里面啦！

    上了的少年哪停得来，一个腰抖肩便缴了械。

    沈萌哭得梨带雨，双手握成拳捶打他膛：混！都叫你不要里面了！

    胡凯飞来，着气拍拍女孩大：快去洗洗，乖，我去给你买药。

    等女朋友了浴室，胡凯飞了几张纸随意自己，好短背心，了烟往外走。

    招待所楼往前走几个铺面就有药店，店员是四五十岁的大妈，看见来客，毫不掩饰里的嫌弃厌恶。

    胡凯飞回瞪了她一，熟门熟路地指了指玻璃药柜里的急避药：一盒这个。

    大妈啧了一声，指着旁边的毓婷：买这个好不好啦？又没贵多少，本来就伤，还总买那么便宜的

    你那么多嘛？我就要这个啊！胡凯飞声音也大起来，手往玻璃台上狠狠一拍，砰一声，手臂上纹的一条青龙也跟着震了震。

    从里屋很快跑来一个年纪更大一些的大婶，她拦住同事，从药柜里拿胡凯飞要的药丢到台面，息事宁人：别大声嚷嚷，给你给你

    胡凯飞扫码付款，抓起药盒就走。

    大婶见他离开才松了气，猛拍了同时的手臂：都说不要跟这小氓吵，等他疯起来拿刀你，你怎么办哦！

    我、我才不信他敢！

    他12岁就殺人啦，有什么不敢哦！次见到他离遠！

    大妈嘴里说着不怕，但还是收了声。

    胡凯飞回到房间时沈萌已经洗好了，着抱着枕窝在床角边边，角还带着泪。

    他把药放到表面斑驳的床柜上，爬上床去搂抱沈萌，刚成年的女孩发育良好，脯好似弹果冻。

    宝贝，反正今天要吃药，我们再来一次吧。胡凯飞扯掉沈萌前的枕，埋去咬她的。

    虽然沈萌有的时候唧唧歪歪招人烦，但在这样的小镇上她已经算是大女了，有得总比没有好。

    胡凯飞心里暗叹，还是大城市好啊，不知他另外两位小伙伴最近过得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