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正有些局促地坐在蒋大人对面，把前天和莫敢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钱家是八年前搬来的。以前柳家湾有位名医相老大夫，来求医问药的不计其数。钱老太爷就是来求医的，唉，钱太太是个可怜人，她和相公一起陪着钱老太爷来求医，可是路上行船遇到风浪，钱家相公去给船家帮忙，一个不小心被浪
打
江里，好不容易救上来，人已经不行了。可怜钱太太有
在
，夫君故，还有位病重的公公。可惜他们来得不巧，好不容易来到柳家湾，相老大夫却先他们一步云游去了。”
里
小心翼翼地喝了
，继续说
：“钱太太那时重孝在，又有，钱老太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病上加病。当时听说相老大夫不在，钱太太当场就
过去了。老朽听说以后，就建议他们先在这里住
来，一来钱老太爷和钱太太都不适合远行，二来相老大夫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呢。”
“他们便租了房
，在这里安顿来，不久，钱太太生了一个女儿，钱太太生女儿那天，柳家湾来了一位游方人，那人在钱家借宿了一晚，作为回报，他给钱老太爷开了一张药方。或许是看到孙女心里
兴，或许是那人的药方真的有用，钱老太爷的
渐渐好了起来。刚好我家一个亲戚要卖房，钱老太爷就买了来，就是烧毁的那一
。相老大夫一直没有再回来，后来听说是死在外面了，那消息传到柳家湾，钱老太爷那些念想就没有了，就此一病不起，这一次游方人的药方也不
用了，也就是他们来到柳家湾的第三年，钱老太爷过世了。”
“钱太太知书达理，从此后大门不
二门不迈，专心在家抚养女儿，老朽虽是里，可是也就是在钱老太爷过世的时候，见过钱太太一次，再见到她时，就是她女儿丢了以后了，她疯了，唉，换上谁也受不了，夫君死了，公公也过世了，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也丢了，她一个妇人，哪能撑得住啊。”
坐在对面的锦衣男人直到这时，才开问：“听说钱太太是被土匪抓走的？”
里心里暗叫不好，知县大人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他忙：“说起来也就是一个人看到了，就是刘老太太的女婿，他的女儿小翠也丢了，他心里烦，夜里睡不着，想去买酒喝，一门就看到街上有人拿着明晃晃的刀剑，把他吓得半死，连忙关上门，也没有仔细看，后来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
梦还是真看到了，那人平时就贪杯，十有八、九就是喝多了
，这太平盛世，哪有土匪啊。”
来信
蒋大人默不作声，冷漠的脸上没有表
，里不由自主又不安起来，他想起一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他不是秀才，可也是斯文人，龙虎卫的人应该算是当兵的，所以肯定是说不清了。
里笑得尴尬却不失礼貌，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这里乡邻和睦，家家
守望相助，平素里就连角都少有，钱家虽是外来，可是与乡邻相
洽……”
正在这时，先前里见过的莫敢走了来，他看一里，
言又止。
蒋大人见状，端起了茶：“里，就这样吧。”
里如获大赦，连忙告辞来。到了外面，里用衣袖抹额，居然了一薄汗。
屋
，蒋双
沉声问：“何事？”
莫敢压低声音说：“将军，家里来信了。”
蒋双眉微动，问：“送信的是谁？”
“崔小鱼，这会儿扮成货郎在外。”莫敢说。
蒋双：“看看他的货挑里有没有小姑娘喜
的东西，连人带东西一并领来。”
“是。”莫敢应声去。
片刻后，莫敢就领着一个货郎模样的人走院，刚好里家的两个婆捧着衣裳鞋袜送过来，莫敢：“都
给我吧。”
说着，他又冲着货郎：“把挑放在这里就行了，只把我刚刚捡来的那几样拿着。”
货郎满脸为难：“大爷，这是我吃饭的家伙，如果丢了……”
“少废话，没人偷你东西，快
来！”
莫敢一脸的不耐烦，大步向正屋走去。货郎看看那挑，又看看走在前面的莫敢，只好冲着那两个婆苦苦一笑，小跑着跟了上去。
两个婆叹了气，里让她们送东西过来，还以为能有赏钱，现在可好，
都没一
……
蒋双坐在太师椅上，若有所思。崔小鱼一来，便恭行礼：“将军，小的终于追上您了。”
说着，他从带来的一堆货里挑只香粉盒，手指拨了拨，取个拇指大的小竹筒，他把竹筒上沾的香粉
了，又在自己衣裳上抹了两，这才恭恭敬敬捧到蒋双面前。
蒋双还没有接过来，就闻到一
脂粉香气，他皱皱眉：“你就不能放在别的地方？”
崔小鱼咧嘴笑了，
一白牙。
蒋双熟练地打开竹筒，倒一个细的纸卷，纸卷展开，上面只有几个字。
“七少已动，去往京城。”
蒋双的眉锁得更
，他嘟哝了一句：“就不能等我几天？”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崔小鱼听得清清楚楚，他笑嘻嘻地：“将军，哪个不的没等您？小的去揍他。”
蒋双看他一，从鼻里哼了一声，没理他。
“莫敢。”
“在。”
蒋双话音刚落，一直候在门外的莫敢就大步走了来。
蒋双指指崔小鱼带来的那些零碎，：“把这些破玩意，连同衣服鞋袜都给那两个小姑娘送去，让她们动作快些，我们立刻动。”
“是。”莫敢把崔小鱼抱来的那些东西一骨脑拿了，转就往外走。
崔小鱼一看就急了：“将军，我呢？”
蒋双上上打量着他，冷冷地说：“你的
不疼了？”
崔小鱼猛的瞪大睛，意识地伸手去捂自己的：“……七少？”
“怎么？还跟着我们吗？”蒋双饶有兴致地问，可是脸上却依然没有表。
“嘿嘿，小的还有正事呢，祝将军和莫敢哥哥一路顺风，小的先告辞了。”
说完，他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蒋双摇摇，骂：“小兔崽，溜得真快。”
隔着月
门是个跨院，两个小姑娘正在相互整理衣裳，里是个细心的人，让婆送来的衣裳也是主仆有别。
柳家湾是小地方，不一定会有成衣铺，这衣裳应该是里家里人
好还没有穿过的，料算不得上好，但颜
鲜
，看着就舒服。
沈彤上是件鹅黄小袄，面是条翠绿的裙，衣裳很合，就像量裁制的一样。
芳菲在莫敢送过来的一堆零碎里挑了两红绳，仔细地扎在沈彤的发上。沈彤和她一样，都还没有留，发短短地刚到颚，红绳扎在
两侧，像两只小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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