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u娘 - 32

    翌日清晨，天方蒙蒙亮，燕王府外派的车就已停在了王府门。

    茹宁这几日睡眠浅，凌晨时候，外边搬运行李的小厮一有响动，便叫他从睡梦清醒了过来。

    无涯山离京城说远也不远，但在车劳顿，也颇费一番时间，因此府里仆人们准备得总要比寻常早些。茹宁被吵醒后，撑着胳膊从床上爬了起来，独自在床沿边上坐了一会儿，醒了醒神，这才慢吞吞地披上外衣，门去准备洗漱。

    燕夫人还未醒来，碧珠作为她的贴丫鬟，自然起了个大早，正在院里外忙着指挥。茹宁打完回来，就见碧珠同样端着盥洗盆，急匆匆地走燕夫人房。

    他在房简单收拾了一会儿，稍后不久，便有丫鬟在屋外敲门，告知他若准备妥当了，便可先将行李放到府外的车。

    临近年关，京城里的事也不少，此次行，他们统共也不过在山上住三天。茹宁带的行李不多，单就几件换洗的里衣，还有刚从晏老那拿回来的玉佩。

    一切收拾妥当后，他便拎着包裹往王府正门走去。

    这时的王府外边一共停了三辆车，车夫大早赶来，神却仍很奕奕，正在亲昵地给车旁的儿喂。

    他见茹宁第一个来，还颇亲切地打了声招呼。

    这车夫常年为王府事，茹宁在府与他打过几次照面，两人也算是之。此时还没几个人来，左右闲来无事，两人便站在车边闲聊了片刻。

    茹宁没什么心与人聊天，多半是车夫一人在那讲话，茹宁被他拉着听，偶尔附和两句。不过一会儿，门便传来了几声响动。

    车夫住了嘴，两人一转看去，才发现是李燕皎带着自己的仆从来了。

    李燕皎一只脚迈过门槛，抬首间，猝不及防地与茹宁远远地对视了一。几日未见，他的面容以可见的速度瘦削了来，就连嘴也透着病态的白。在清晨熹微的光照，他整个人都散发一冷淡的疏离。再上冷峻的神态，与乌黑如墨的直发，若非仔细辨认，茹宁几乎以为前的人是年轻时那个寡言的祎王。

    两人在空遥遥互望了一，很快便各自别开了目光。李燕皎侧的仆从手里拎着行李，两人脚步未停，径直走了李燕皎所属的那辆车。

    茹宁自见到他，心神就有些不太平静，低摆包裹时，就听见一旁的车夫拉家常似的与他说：“咱们王爷近几天也是遭罪，这年关将至，上的事那么多，偏还染了风寒……”他砸了咂嘴，接着又说，“都病成这样了，还陪夫人去佛山供奉，哎呀……当真是伉俪。”

    茹宁方才与李燕戟匆匆对视了一，也注意到了青年面上的憔悴。他本以为是李燕皎这几天没休息好，积劳所致，没成想竟是染了风寒。

    他糊地应和了车夫两句，目光转至李燕皎的那辆车，也不知到底心作何想，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而另一边，李燕皎一人坐在宽大的车厢里，枕垫，双目微阖。

    他昨晚一直在咳嗽，折腾至半夜才勉睡，又一早被人唤醒，此时酸脑胀，整块后脑勺都宛若一团浆糊。

    他闭着睛休息半晌，脑不知不觉就浮现起方才茹宁与那车夫谈的景象，顺带听着车外杂的脚步声，都不耐。

    忍了没多久，那放行李的小厮去而复返，掀开李燕皎面前的车毡，低声：“王爷，夫人与世到了，可以启程了。”

    李燕皎没睁，只从鼻腔里发一段音节表示知晓了，又朝他挥了挥手。那小厮会意，低声应了句喏，便放帘毡离去了。

    等所有人上了车之后，车才缓缓地动了起来。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无涯山，位于景国偏西北的京畿重地。其山的南面地势平缓，北面又耸险峻，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其形成了各丰饶的天然产。自前朝先祖辟山开荒之始，千百年来，无涯山历来是京城贵胄礼佛参拜、修养的圣地。

    几人的车京后，沿着官与山路没走多久，便到了寺庙的门。

    寂安寺被建于无涯山的山麓地带，相传是前朝某位大师的圆寂之。寺庙原先的规模并不大，后经多代人的修葺，才逐步有了扩张。

    车停后，茹宁掀开帘毡，意识地便仰朝寺庙看去。目之所及，皆是飞檐云，绿树朱墙。寺庙的庙上砌有大片金碧辉煌的琉璃瓦，瓦片剔透，远远看去，便若鱼鳞般在光熠熠闪光，气势恢宏，极其夺目。

    李燕皎等人车时，早已有两个僧人在台阶等候。为首那个年纪稍，天生一副笑脸，看着倒也和蔼可亲。他与李燕皎两人聊了几句，便双手合十，远远向茹宁这个方向鞠了一躬，叫后那个小僧侣先带一众人去各自的房里安置行李。

    李燕皎此行所带的仆从不多，那小僧领茹宁几人来到厢房，不过多久，一切都已分妥善。几人在房歇息片刻，其后便是寺院的午斋时间。

    燕夫人一心向佛，吃完斋饭之后，便带着侍女碧珠，随寺院的主持一去佛堂修行了。李燕皎风寒严重，昨晚又没睡好觉，漱过，就一个人回房补眠去了。

    冬日昼短，傍晚时候，茹宁刚替寺院里的小沙弥将佛经整理完毕，天就已在不知不觉间昏沉了来。

    他在回房的路上，好巧不巧，正遇上手里端着汤药的碧珠从门外来。

    看见茹宁，碧珠眸一亮，朝他略微了：“茹宁，你来得正好，替我将这碗药送到王爷房里去。”

    言罢，就要将手的托盘往茹宁手里送。

    那褐的汤药被盛在瓷碗里，还氤氲地冒着气。茹宁被迫小心翼翼地接过托盘，却踌躇地站在原地不动。碧珠看了半晌，见茹宁仍是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便拧着两细眉，：“我还要去帮夫人调朱砂，你快些去罢，王爷等着呢。”

    茹宁本就纠结该如何找借推脱，被碧珠这样一，纵然心底万般不愿，他也不好拒绝了，只能低声了句喏，变更原先的路线，独自一人往李燕皎所住的那间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