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俘存亡录 -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转间到了一九八九年，阮氏钗与黄达非合伙的走私生意愈发兴旺了，阮氏钗的脑非常灵活，和黄达非说：“达非，要么你问一你在南宁的那位朋友，悄悄地和我们一起怎么样？我们越南也有许多好东西，可以拜托他帮忙在国分销，这钱与其给别人赚不如给自己人赚，如今还要托别人转卖，实在太麻烦了。”

    黄达非心也是一动，自己看着腰包是越来越鼓了起来，然而老朋友却还是守着国家单位赚固定工资，国的国家企事业单位与越南的差不多，规矩特别僵，想要升级就得熬年，哥哥黄荣当年在战场上多么的生龙活虎，如今也在机关里磨得没了从前的锐气，估计再过几年就和那帮文人官僚差不多了。虽然说越南与国的边境对峙一直持续，当年战场相见双方也是睛都红了，然而看着黄荣越来越往畏首畏尾年男人的方向发展，黄达非心里还是觉不太是滋味，这时一想拉着哥哥一起可能也是条路，像黄荣那样在单位机关里熬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财？

    于是这一回他再次来到南宁，将自己带来的东西脱手，又置办了带回去的日用百货，临行前一天兄弟两人坐在黄荣家的小客厅里喝酒话别。

    喝着喝着，黄达非从包裹里取一小卷发黄的纱布：“哥哥，当年我上受了伤，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要受多大的罪，你给我包扎伤的纱布，喏就是这个，我一直收藏着，送给哥哥个纪念吧。”

    黄荣接过那卷已经十分陈旧的纱布，回首往事也是百集，十年前战友们的战场是在前线，自己的战场则是战俘营，那也真的是一段极其令人难忘的经历啊，那个时候自己也是年轻气盛，很为了不能到前线拼杀而到遗憾，觉得在山沟沟里伺候一群俘虏实在太憋屈，后来指导员和自己说，无论什么岗位，都是为国贡献，在后方看守俘虏不仅仅是军事工作的一分，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政治工作，一切都是为了保障这一次战争的彻底胜利，自己这才想通了，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在战俘营同样是在行战斗，虽然看不见硝烟。

    在那里，他遇到了黄达非，其实起初虽然是决心认真工作，但是越南人毕竟是敌人，战前宣传又听得他十分火大，因此心里那关没那么容易转过来，虽然之前已经定决心要认真工作严守规定，但是想让他对战俘像“天般的温”那还是免了吧，如今双方已经不再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了，因此他的工作虽然尽职尽责，但却没有多少，在他理解，执行俘虏政策就是一斗争策略而已，争取在国际舆论上的主动。

    不过当他看到那个从担架上抬来的左负伤的黑瘦男，又听说这个越南伤兵也姓黄，心顿时就动了一，特别和指导员申请了，由自己专门负责这个新来的叫黄达非的越俘。因为战场上环境险恶，治疗不及时，黄达非的伤已经溃烂了，黄荣看在里急在心，自己战前急训的那一战场救护知识不是很充分，他就特意去和医务兵学习怎样行专业护理，回心照料，只过了半个多月，这位越南兄弟的伤就痊愈了。

    从那之后，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说话，黄达非会说一些国话，自己也和他学说越南话，觉就好像在外语学院学习一样，结果这么一说话，双方就慢慢都放了原本的国家立场，都觉得这场战争打得实在莫名其妙，而且无论上层是什么样的想法，受苦的都是普通人，无论军人还是平民。几个月后越双方开始遣返战俘，黄达非走了，临走之前两个人依依惜别，黄荣和他说，战后自己要立刻退役，回到南宁老家去，还将自家在南宁的地址写给了这位兄弟。

    这时司机已经在喇叭了，这是一很蓄的促，两个人只好停止拥抱，黄荣在面挥着手，冲着在窗边的黄达非喊着：“珍重！再见！”

    车终于开动了，载着自己的朋友去向远方，回归他自己的祖国越南，黄荣不知黄达非回到家乡后会看到什么，黄达非的老家在谅山。

    虽然将自家的地址写在了黄达非的笔记本上，然而黄荣对于未来的重逢却没有太多想法，越两国一直对峙，从七九年一直到八十年代后期，这状态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结束，而黄达非这些年也不知会有什么变化，时过境迁，当年的诺言可能难免随风而逝，纵然当时的承诺是多么真诚，势变了，人也变了，时光终究无法凝固，并不是人不顾旧，只是往昔已然不再，就好像逝去的终究无法回重一遍。

    当年的许诺确实是发自肺腑，然而后来的改变也无可挽回，无论多么鲜明的诺言终究会在时间的河慢慢褪，终于消失无痕，固执的遮挽徒劳无益，所以分手时的心虽然十分烈，然而转回到营房收拾东西时，黄荣的心便开始平静来，激动的分别刚刚结束，淡忘的程序就已经启动。

    遣返战俘的工作结束后，黄荣很快就申请复员转业，先学校学习，毕业后分到利局，从此以后就安心地回归正常生活，一心踏实地工作学习，照顾家。繁杂的日常事务让他的逐渐有些钝化，战俘营的一幕幕画面越来越像是一场梦境，距离他新的生活越来越远，那段记忆渐渐地就沉记忆的湖底。

    不过有时候空闲来了，尤其是夜里，家里人都已经睡了，外面也一片安静，公路上行驶的车辆变得稀少，甚至连街边的路灯都显得有些黯淡，这时候如果他还不很累，有时就会拿着一瓶啤酒坐在窗前一边看月亮，一边将往昔的记忆从心翻来，仿佛一件压在箱底很久了的衣服在光明媚的时候取来晾晒一似的，那一淡淡的霉味象征着时间的悠久，带了一幽秘邃，就像是古老幽的老式宅院，主人已经离去了，游客走在廊里，鞋底踏在木板上，只发一阵寂寞空旷的脚步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黄荣对于再次见面的期望越来越淡泊，一年又一年过去，机会越来越渺茫了，就在他的心开始变得沉静如湖的时候，忽然间有一天，黄达非敲响了自家的门。

    回想起这些往事，黄荣也是百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再见到黄达非，如今的黄达非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愈发稳重了，然而那悍气却没有改，黄荣知这是因为越南的条件太困难了，所以他必须冒险。黄达非是个直的人，见了面也没有多客气，就说明了这一次的来意，黄荣当然义不容辞，第二天就利用自己“南宁通”的份帮他联系货源和通工。

    黄荣甚至还想将自己那几百元的退伍津贴拿来给兄弟本钱，不过黄达非说有老乡已经给自己了本钱，黄荣家里也不是很宽裕，他这次能给自己帮这么大的忙，黄达非已经非常激，毕竟两国关系还没有正常化，自己这属于走私，黄荣作为国家窝藏越南走私人员已经是冒了非常大的风险，黄达非无论如何不能再用他的钱。当时黄荣见他不肯用自己的钱，心里还很有些难过，自己作为兄，却实在没办法帮他更大的忙。

    这时又看到了当年给黄达非绑扎伤的纱布，黄荣涌动，多少年压抑的这时候全都涌上心，他站起来，从自己的宝盒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