娩楼 - 2

    息梧住娩楼已有十日之久，小娘兢兢业业地侍奉左右，不敢有半分怠慢。净提鞋、穿衣、膳补、研磨打扇，事无大小，全由她一人办。他哪里是住来待产，分明是在自家后院一般悠然自在。

    这十日来，阿蘅每晚睡在房靠榻之上，息梧偶尔饮茶小解，她便立刻惊醒伺候着。虽说娩楼是服务行业，素有宾至如归的行业特，但是将娘当丫鬟使唤的，息梧尚算第一人，无其右者。

    可是，阿蘅毕竟是个十分有素质的娘，她自然不甘心丫鬟！提鞋有提鞋手法，穿衣有穿衣的抱法，就是每日例行检查的腹，也有不同的法。阿蘅虽不敢明目张胆地摸，但该摸的该抱的该挑逗的都了个十足十。息梧或而面无表地轻轻一瞥，或而似笑非笑悉一切地看将过来，或而不轻不重地冷哼，都让小娘脊背僵直。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阿蘅就是不敢造次。倘若哪天贵人不兴给她一记冷，她便是要立刻跪了。

    小娘心苦恼，很是苦恼啊！

    一日膳毕，午后的光穿过半开的窗栊照来，微风徐徐，稳楼上一室静谧。息梧半靠在窗前绣榻看书，时不时翻动一页，小娘立于他后打着扇。许是时光太慵懒，房太安静，她竟慢慢沉了，一晃一晃地犯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阿蘅的快要抵到息梧的上，但听得一声轻笑。睁时，他正笑地看着自己。他说，“乏了就去榻上歇一歇。”阿蘅觉得他的笑第一次达底，不由得一怔，也醒了睡意。

    他复又挑眉，虽不语，却是问她“为何不去”。秀的面容，眉峰微挑，止一个动作，便让见识过不少风浪的小娘一阵眩。阿蘅乎乎之余，心暗揣：你占着我的靠榻，难让我睡你的床？

    息梧见她不动，也未再声，又垂看书。阿蘅悄悄打量他，十日药膳安胎茶去，他的肚腹又卸去厚重的腰封，已经明显圆隆。虽然看上去仍不足七月，却比他来时大了不少。

    突然，阿蘅看见息梧眉一簇，手指抚向前腹。小娘忙扔了扇，绕到他前，问：“贵人，哪里不舒服？腹痛么？”

    息梧缓过一气，淡淡笑：“是他踢我。”

    这般笑容，如寒梅乍放，开一，绽开涟漪。阿蘅又惊又喜，也摸上他的肚，里面果然一阵胎动。尔后，将耳朵贴了上去，双手意识环住了他的腰。

    息梧低看向她，这样欣喜的陪他迎来孩的第一次胎动，本应是他的妻主，而此刻却是这个小姑娘。她总是战战兢兢地挑逗着他，笨拙又可。她的双臂轻轻箍着他的腰，像是一双温的手抚着早已冰冷的心。

    息梧抬手挑起她的，将她拉到前，低住了她的樱。

    小娘大概怔忡了十分之一眨的功夫，意识地单手托住息梧的后脑，反压了过去。四辗转，无微不至。

    息梧呼渐渐重，却并无息，声音也无半。阿蘅抬手就要轻车熟路的捻珠，突然想起鸨父的话，脑里又闪息梧清翟冰凉的神，手指停在罩衫外，似乎摸哪都怕唐突冒犯了这位贵夫，竟然沿着他隆起的曲线来回游移，不得手。

    息梧察觉到了阿蘅的迟疑，稍稍动了动，别过了脸。小娘忙松开手，抬看他，他正注视着自己，看不喜怒。一压迫似有似无，让小娘屏住呼，站直，目不斜视，规规矩矩地侍立一旁。而息梧，又随手翻动书页，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小娘心纠结，委实纠结！

    一晃，息梧住娩楼将近一月，腹一日比一日大起来。但与寻常八个月夫相比，仍是显得小巧。阿蘅日日为他补，尽是些壮安胎的膳。别说夫本到了饥渴的程度，就算普通男人这样补来，也会缠着妻主索求。

    可是，冷心冷面的息梧大人……阿蘅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真不是一般人，禁狂，自制力简直就不是个男人！！

    一个月的时间，小娘认命当了丫鬟，每日陪着息梧看书捶肩，红袖添香。这不，贵夫大人又在悠哉悠哉地画画写字。

    阿蘅磨好一方墨，侧看向息梧。啧啧，他不仅生的好看，连肚的形状也很好看，全无臃之。他的手指修白皙，握着笔遒劲有力，字迹飞舞一气呵成，真真是个妙人。

    息梧见小娘看得神，便向她招招手。阿蘅顺从地绕过桌案，站在他侧。息梧温声问：“可会写字？”

    阿蘅。

    息梧想是闲得发慌，竟让小娘重铺了宣纸，命她写几个字看看。

    阿蘅依言撤了息梧的墨宝，又一卷上等生宣，铺陈开来，有舍不得落笔。这么好的纸，浑写可惜了。

    娩楼有专门调教娘们的习字先生，便是为了陪喜好文墨的夫消遣。阿蘅的字算不得惊艳，却也十分众。她手腕轻转，便写一幅行楷。

    突然，息梧从后探手指，握住了阿蘅的手，与她同执一笔，带着她写了半阙。小娘脑有，这是闹的哪？温的掌心握着她芊小的玉手，夫上淡淡的药香飘鼻翼，后的肚着她的腰，里面似有胎动，不烈，却能清晰觉到。

    息梧带着阿蘅写完一首诗，将笔置于笔架。小娘顺势转，自然地环住了他的脖颈，香奉上，吻了去。息梧先是一僵，尔后放松，任小娘的小在撩拨。阿蘅见他并无反抗的意思，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圆隆翘的肚拉向自己。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有气吁吁。阿蘅学他风轻云淡地一笑，启：“多谢老师授字之恩。”

    息梧抿了一茶，眉峰一挑，“方才算是你的拜师礼了。”

    当日晚上，阿蘅已经服侍息梧躺，小娘见贵夫并无侍寝的明示暗示，死心地放床幔，准备去她的小榻休息。忽然，响起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三两短的节奏，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阿蘅眉一，她的这座稳楼于娩楼院，无论白日还是夜晚都有重金聘请的手护卫院落安全。皇王府她不曾去过，但是安全措施想来也不遑多让。此时此刻，是谁突破重重关卡，直至她的门外，都无人发现？

    正在疑惑间，息梧挑了帘幕，问：“暮雨吗？”

    门外人应声：“禀君上，有加急文书。”

    息梧命阿蘅去开门。小娘帮他披了件衣服，穿了鞋，方打开房门。

    来人一黑衣，眉目俏丽，二十多岁的样，门便拜，双手呈上一本绢册。阿蘅知她不敢靠近息梧，怕上有寒气，冲撞了夫。便走过去，将册递给息梧。

    息梧借着灯光展开，上面是女儿的亲笔，只有四个字：“馥亲王薨”。

    息梧一气，尾音颤抖，握着绢册的手无力垂。

    来人带着来信悄悄退。息梧目光清冷，意越积越，却不落。

    方才阿蘅无意扫了一，只看到一个“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