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火 - 第七章 眉间燎火

    林间的鸟儿啁啾鸣啼，在幽静的院里显得格外地清脆空灵。也唤醒了浅眠的封淇。他睁开睛，低凝视蜷缩在自己怀里的人。晨光透过镂空雕木窗，将雕刻的影映照在床上两人的上。幽侧躺着，一面沐浴在光影，一面笼罩在昏暗里。

    昏暗，幽的一排睫羽像是一隅神秘而梦幻般的茵茵密丛，那里通往一方甜静寂的乡。瞧，他此刻正睡得酣甜。

    封淇的手刚想去碰幽的脸，在指尖离他的鼻仅半寸之远时，顿住了。他舍不得惊扰。

    封淇轻手轻脚地退开，整理好一的银灰华服。临走前，再次回看了他一。走到窗边将竹帘拉，转阔步离去。

    封淇离去不久，就有人再次领了幽去雅兰池沐浴洗漱。今日，是红云馆的大日。每一届被选上的牌男倌，破瓜后，便要在额间刺上“燎火”纹。馆无数男倌皆以此为荣，认为被刺上“燎火”纹的人，日后便是风光无限了。而较之其他男倌，有燎火纹的男倌一旦不再受时，不用人赎也可选择自行离去。

    幽被带去见二师傅时，纹的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了。盘的三百六十多斑斓的彩颜，分站两排的八个烤针的男仆。画师先用笔蘸了特制的彩墨在幽光洁的额间描绘了纹形。开始刺时，有两人分别站在幽和纹师傅的侧，手拿着汗的手绢。

    尽房间明亮，周围还是燃了七重的七圈蜡烛。为了使刺的纹鲜活明艳，针刺与不同的彩层层嵌层层。而针的大小，用力的轻重，彩的染皆有讲究。

    额间的纹形确立好后，燃烧的火焰由一系列浅白到红，再覆上一层较的白、黄、紫、红。反复勾刺，蘸染。而越到最后，针刺得愈，血如弱般直往外渗。每到此时，幽坐在椅上就会被捆束得越。手脚都无法动弹。期间，幽连闭都不被允许，更遑论过去。疼到极致时，会有人尖地及时拿奇香凑近他的鼻息间，让他即使痛苦都得时刻保证清醒。

    半个时辰过去，盘的彩颜只剩最的一列时，有人频繁地往他鼻息间凑香，幽清秀的脸不时有一行行清泪及一颗颗如雨儿般的汗珠直落。脸上的被一次次，鬓间的发皆濡得乌黑亮，汗涔涔的只让人倍受。之后的每一针刺，幽觉得那仿佛是一地直刺他的脑际。

    最后一针落时，额间止住的血倏然冒，侍者手新换的锦帕顷刻间染红，血像雨幕悄然撑开的红油纸伞。

    血落帘时，幽视线所及之皆是一片猩红。心里某个角落霎时仿佛已经千疮百孔，这三百多针，刺得太，得他这一辈都抹不净了。从今往后，他会像馆普通的男倌那样接客。他再也不会是自己。

    幽愣神间，面上的血已经被净。有人松了他上的绳，带他去沐浴换衣。

    戌初时分，幽抱着一床通漆黑锃亮的仲尼式古琴登上了宾客满座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