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大夫的噩梦 - 8、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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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君莫问到司音翠楼的时候,教坊里已经是闹成了一锅粥。

    不需要问,也能从着绫罗绸缎满脂粉酒气的公哥的只言片语里,了解这场纠纷的始末。

    原来是近日来朝岁贡的灰鹤使团来司音翠楼听琴,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居然请动了那一向清的芊芊姑娘。一曲罢了,使团位尊的使者与芊芊姑娘攀谈两句,居然得了姑娘青,成了幕之宾。

    这消息顿时掀起轩然大波,若非灰鹤民风悍勇,侍从腰间的弯刀吓退了终日泡在笔墨醇酒里的上京公,当便有众人要冲芊芊姑娘的闺房,把那幸运儿拖来引经据典四六骈文地数落一番,好叫芊芊姑娘晓得上京儿郎犀利,禅词机锋如剑,绝不输灰鹤远而来的铁

    即便是碍于灰鹤弯刀嗜血,没人敢真的冲芊芊姑娘的闺房,站在门外亦不能阻止这份侠肝义胆若悬河:“那君莫问好歹是天近臣,他们算什么,灰鹤的蛮夷,也能钻芊芊姑娘的裙!”

    “没错没错,不过是败军之将,未开化的番属小国,与之坐在一,也觉得有辱斯文!”

    幸而君莫问走侧门而,不显山不的直接去了后院。

    不然若是叫人瞧见了,拖过去要他主持什么公,一番牵附会,不知要给这闹剧加上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荒诞佐料,谱什么双雄争雌的荒唐艳曲,沦为坊间议的笑谈。

    君莫问到后院,顺着小桥过了榭,径自推开一扇木扉。

    门后面亭亭玉立的女,闻声顺势弯折了不盈一握的纤腰,月容莹白,风姿楚楚,却是那容灰鹤使臣幕,引一众公哥哗然,正在风浪尖上的名芊芊:“见过大人。”

    君莫问在堂前坦然地坐了:“我让你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芊芊再一揖,肩平正,有习武之人的的豪气,神清冷,不复往日引无数公授魂与心猿意的烟视媚行:“镇西王府树敌甚多,想镇西王世死的人很多,但想他死又能够筹谋刺杀的也不少,但想他死又能够筹谋刺杀,还能够持如此之久的势力,却不多了。”

    君莫问,言简意赅地问:“所以你已经有眉目了?”

    “是,”芊芊躬,是属回答上位者聆讯时标准的恭敬姿态,“对镇西王世的刺杀是从三年前开始的,刺杀者有默默无闻的武林人,也有久已成名的绿行好汉,乍看去形形,细究起来却多少与岭南巫医有关。属从岭南巫医这个线索查去,便发现那些人或是受过恩惠,或本就是岭南人士。”

    君莫问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那沦为阶囚的刺客首领虽然有一副铁齿,几乎被剔成骨架仅残着一浊气依旧不肯吐半个字,但青衣卫到底从别的蛛丝迹里寻到了突破

    君莫问只是没有想到,岭南,竟又是岭南,先前一风声都没有透来,而今透来了,便接二连三遮天蔽日地来,桩桩件件都直指岭南。简直是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芊芊一顿,犹豫着看了看君莫问的脸:“刺杀贺宰的刺客,仿佛是同样的来历。”

    “岭南的人?”

    芊芊:“属有九成的把握。”

    “那剩的一成呢?”

    芊芊一怔,睑微挑,瞄向君莫问的神更加小心翼翼了。须臾,束手垂:“属不敢妄自揣测。”

    这般谨小慎微,生恐行差踏错,君莫问就明白了,话到了嘴边,叹息般溢来:“原是至尊的那位啊。”

    芊芊膝盖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俯不语。

    形纤弱的女惶惶地跪在地上,因为及了天威隐秘,而天威,向来是难测的。君莫却摆手,神平静从容:“这件事到这里,你办得很好,不用再查去。另外的那件呢?”

    芊芊起,走到墙前拨开一角木,恭敬示意:“人就在隔的房间。”

    君莫问顺着墙的空看去,果然看见隔房间的大床上,阖目而眠的灰鹤使臣,没有故作斯文温和的微笑,越发显异族一贯推崇的野。尤其是堵在嘴里的布条,将绵得绯红变形,越发显得那张眉蹙的麦面孔,神凄楚苦闷撩人发狂。

    君莫问在心默念着对方的名字,七王,不,应该说灰鹤新汗,拓跋磊。

    隔着墙上孔将目光凝聚在拓跋磊上,君莫问没有回:“随行的侍卫呢?”

    “正在前厅饮酒,”芊芊略一垂,“稍后女娘们就会把他们带过来。”

    “得很好,”君莫问,依旧没有回去看芊芊的神,却又似乎将芊芊地神瞧得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很疑惑,我接来要什么?”

    芊芊摇摇,却又:“大人的安排,属并非全然猜不到。只是属看新汗随行的侍卫俱都喜好女,即便喝酒喝得伶仃大醉,新汗又蒙堵嘴缚住手足无法挣扎分辩,关上一夜也不会发生什么。”

    君莫问,却又摇:“岭南巫医有一秘术,名叫‘金不换’。世人皆以为这名字是因为能叫负心薄幸的郎回心转意,取浪金不换之意。其实‘金不换’是岭南山甲虫,以一名叫铃兰的植粉为生,若是找寻不到铃兰粉,宁愿绝而亡。岭南的巫医将‘金不换’制成药,铃兰药引,分别叫人服,能使服用金不换的人火焚,非与散发铃兰粉香气的人合不可纾解。此刻,这位新汗于这些侍卫,便如铃兰之于金不换。”

    芊芊看着君莫问的侧脸,只觉得说不的冷静,亦说不的冷酷,满心疑惑翻腾,到底捺不住:“大人,此次大战我们虽胜了,却也并非毫发无损,亟待休养生息之际,为何如此挑衅灰鹤?”

    “因为我与他有私人旧怨,恨不能啖其饮其血鞭墓戮尸挫骨扬灰。正因为不宜与灰鹤恶,才只是让他被自己的侍卫烂了,如此轻松,实在是便宜他了。”

    芊芊不由得一怔。

    “说笑的,”君莫问却笑了,“岭南最近动作很大,但嘉云一役国库空虚,一时腾不手来。借刀杀人就很不错了,若是拓跋磊查自己着的是岭南的,这位睚眦必报的新汗王作何反应,想想都有些期待。”

    芊芊又是一愣。

    芊芊一时分不清君莫问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说笑,但她知能将灰鹤新汗后当作说笑,又能将这说笑付诸实际的,全天也找不几个人来。

    这便难怪面前年轻的官笑容平静,那笑容里却透着不容忽视的意气风发,恣肆轻狂。

    正这时,门外传来杂的脚步声,有女娘的嗔,更多的是醉酒后越发听不分明的灰鹤话。

    年轻官面上的笑更灿烂了,似乎还颇为慨:“这上要开锣的好戏,当真是千金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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