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大夫的噩梦 - 5、赫连巫女

    鸿胪寺主簿前脚刚走，后脚便又有通政司使来见。

    “通政司使若要召见，只派手的来支会一声，官立登门拜会，哪里敢劳烦大人亲自走这一遭，”君莫问看着前比自己一个品阶的通政使，话说得客，却端坐着丝毫没有要见礼的意思，“沈大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沈田。

    沈田的份在不明就里的人里瞧着，是十分金贵的。公主驸，沈家家主，天臣，三品大员，这些衔加在一起，即便是一个招牌砸来要砸到一个王爷一个一品大员的上京，也是金光闪闪的。

    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恐怕未必。

    首先，沈田尚的这位公主并不是省心的主。前些日善宁公主行与礼侍郎的小儿秉烛夜谈的事闹得很大，那小公面薄，回去险些自缢以死雪节。至尊震怒，皇后亲自罚善宁公主在祠堂里跪祖宗，三日夜米未，之后虽发还回府，却又了禁足府半年的懿旨，此后无诏不得。想来这位与皇室没有半分血缘关系的公主，终于用荒耗尽了父母英烈用生命换来的最后一荣光。

    再说沈家家主，这一家之主可不好当，林大了什么都有。沈田这一支虽然嫡系的孙并不多，加上旁支的却也不少。前些日旁支里的一个小当街霸占了一位俏的小娘，那小娘想不开投了河。本来不过是赔钱了事的小事，偏生让个榆木疙瘩似的言官上了折，事就不能善了，那罪魁祸首的小充了军，沈田自己也陪着罚俸。沈田虽不指着当堂的那俸禄吃饭，却也能瞧沈田的圣眷是大不如前了。

    最后说这三品大员，通政司使的位。贺宰在的时候，沈田是贺宰一派，自然是如鱼得。如今贺宰不在了，清上蹿要往朝堂里安自己的人手，至尊似乎也有趁机换血，汰贺宰旧人的意思，沈田这掌一朝官员任命调度的通政司使就举步维艰起来。

    沈田看着就是昨日黄，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君莫问却是当朝新贵，鲜衣怒恣肆妄为寻常皇家贵胄都要避其锋芒，所以沈田只：“兄弟之间，何须如此客。为兄听闻君弟似乎在查一些旧事，恰巧为兄知一些，特来说与君弟听听，瞧着是否有所助益。”

    沈田开门见山说得坦直白，君莫问一惊之，也就释然了。

    沈田虽然近些日没那么风光了，以前却也是年少得志的天臣，掌着调度一朝官员的人事，又是世家大族的族，其势力盘错节，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在基不稳的新贵君莫问府里安几枚暗桩几只线，知些他的近况，却是游刃有余的。

    君莫问也就耐着脾气，忍着沈田此时还哥哥弟弟让人作呕的惺惺作态：“不知沈兄知些什么要的消息，特意地来，要支会君某知晓？”

    沈田想了想：“听说岭南虽然不如上京开化，却别有野趣，为兄特意来与君弟说说那边的风土人。”

    岭南，沈田的线居然连这样要的词也听去了，当真是不能小瞧。君莫问越发地耐着脾气，神温和嘴角甚至带着笑，要看这沈田能说什么来：“青玄，什么愣着如此失礼，还不快搬一张凳来，请通政使大人坐着说话。”

    青玄也不提自己完全是顺着君莫问要给沈田威的作派行事，闻言立搬来扎。

    沈田也仿佛没瞧先前的怠慢是故意为之，有了扎便撩袍泰然坐了，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

    沈田现在虽然不比君莫问第一次见时候风光了，却还是君莫问第一次见时候的样，英俊非凡，相貌堂堂，熨帖得没有一个褶的袍平平整整地沿着大的躯垂，显世家大族从骨里透来的气派。便是那气，也是健康红，半瞧不夜里是否为境忧虑失眠的。

    然后，落座来的沈田轻飘飘地瞄了青玄一，这无声的一，也尽是世家大族的雍容气度。

    君莫问会意：“青玄，前几日关在地牢里那刺客也不知审得如何了，你去细细地问一问。”

    青玄自然知这不过是斥退的说辞，闻言只一颔首：“是，大人。”

    沈田见那气息绵落足无音的青衣卫去，从外面合上房门，方开：“岭南那地方，因为多崇山故多虫豸，而跟蛊虫一样名的，便是巫医了。”

    君莫问，因为沈田此刻说的是世所共知的事，所以他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算作回应。

    沈田又：“巫医，是巫却也是医，也如上京士族林立这般，有着许多的师承许多的家族。而巫医世家里最名的，不是医术最明的一家，而是巫术最明的一家。”

    君莫问作势挑眉：“巫术？”

    沈田：“蒙昧未开的地方，所有攀附怪力神之说皆是巫术。传闻那巫术最明的一家，每一代都会生一名巫女来，巫力寻常的，也就如寻常巫医一般熬些草药治病救人，却隔几代便要一位不寻常的，巫力通天，能活死人白骨，通晓过去，更能预知未来。”

    活死人白骨？通晓过去预知未来？君莫问虽然现在仕，说到底却是一名大夫，而且他幼时在岭南生活过一段时间，只觉得沈田此刻所言不过危言耸听，俱是：“无稽之谈！”

    面对君莫问的轻斥，沈田居然：“确是无稽之谈。但许是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谎言小是谎言，慌说得大却成了玄妙天机。那时除的通晓天地，还传得巫女者能得天的童谣，便有无数的皇孙贵族抛妻弃女翻山越岭，只求能得那赫连巫女一青睐。”

    “赫连，”君莫问锐地抓住了沈田话里的陌生说辞，“赫连巫女？”

    “我方才忘了说吗，”沈田仿佛是失言的样，面上却是气度从容的笑，“土多是单姓，便以为那巫医姓赫。其实岭南复姓居多，那最名的巫医世家的姓氏便是赫连。”

    ……土多是单姓，便以为那巫医姓赫。其实岭南复姓居多，那最名的巫医世家的姓氏便是赫连。

    君莫问反复咀嚼着这句话，便顿时觉得醍醐。

    ……土多是单姓，便以为……姓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