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话_樱桃笼by未甜海

第四话

霍宴之送他大哥回去，迟母和霍老太太聊得投机，便一搭了霍家另一辆车，迟一奉的车在后面跟着。两位辈许久未见，霍老太太邀了迟母去她那里。自霍家老爷去世后，她一直独居古墅，霍家两位老的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大儿英年早逝，小女儿离婚之后旅居国外，两个孙由他们带大，也都早早就各自搬去住。

迟一奉将人送到霍家独墅，跟霍老太太打了个招呼便开车先走，他有时候也很佩服玉盏，能陪着听那些嚼不烂的陈芝麻烂谷。

霍家的独栋小楼很上了年纪，里面的佣人多是代代接，年累月被主人家的习渗刻，事和一楼的落地钟一般古板而准。迎客时手脚利落，茶瓜果和客人一同落座，茶香刚袅袅地飘起来，佣人都脚步轻轻地回避了。

二楼的平台大而繁茂，在闹取静里养了一片的苍苍郁郁，匠修剪得极好，爬藤的像绿瀑布，栽的像飞溅浪，静悄悄地倾。霍老太太日常喜坐这里，佣人便将这里的茶桌椅布置得极周到，因知人老畏寒，总将一条大羊绒披肩搭在她的藤椅上。

很多迁古的话在老人家嘴里拖沓又轻飘地说来很像眠，迟家酿在玉盏怀里一一，佣人上来添茶的时间掐得极准，去时将她从玉盏怀里抱去客房睡觉。老式的独栋里几乎全是木质家，地板打理的光，然而走起来总有些年久的地方发吱呀声，像老旧的手风琴，外面偶尔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很远很微弱。午后的太泼泼洒洒，迟母盘好的发里三四银的格外显，她两手圈着那只墨纹路的小茶杯，坐在藤椅上，朝往事里陷去。

她们的话题一儿不沉重，聊过去的人，聊这些人让她们开心过的事，悠扬又平和，像走了一路的半途歇脚，有聚有散。

霍老爷在时，每年都将家的相册理理，一共两本，一本是他的工作照，一本是家里人的照片，前者厚后者薄。现再拿来看看，那本薄册里的家人也从没齐全过，霍老太太着老镜，翻到最后一张笑起来：“你来瞧瞧，我家的册里竟还有你家的人。”

迟母接过来也笑了，将相册递给玉盏：“这是什么时候的我还真不知了。”

照片上有霍老爷有霍宴之，还有玉盏和迟或川，玉盏站在前排学生的最边上，“啊，还是我们那一批受资助的学生刚考来这里念大学的时候，”照片上没有用以留念的题字，玉盏还是一看就想起来了。

霍家老爷以孙名义建立的基金会，常年资助孤儿学生，玉盏他们那一批几个考过来的打了一暑假的工，凑了钱，拜托了基金会的联络人，请霍爷爷吃一顿饭。迟或川在来的人里最生，话也并不多，饭吃到一半他去结了账。照片是他们吃完饭在饭店前面拍的，八月底，玉盏还穿了件薄外，因为的特殊，他常年都穿得严实，手脚却总凉着，也并不觉得过分。一拍完那家店的大堂经理就拎着个塑料袋过来找迟或川，迟或川又来找他。一袋的消暑药品，让他先开个服喝去，药特别苦，自己喝得满脸皱，迟或川在旁边笑起来。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那时候玉盏还他叫迟先生。

“或川少有这样笑着的照片，”迟母了在玉盏后一排站着的大儿，霍老太太两手轻轻一合，一对玉镯碰在一起发俏的清脆：“我们省得迟了！我们霍家原来牵了这么一段红线，合该讨个媒人红包！”

说是红线也实在贴切，系得太，倒成了一切肤之痛。

店里生意一切正常，服务员却都闲不来一样没事找事，他们也是一次碰到老板在店里待这么时间还不走人，迟一奉里里外外，楼上楼地晃，搞得他们没法躲懒。

从午仓库来人送货开始，迟一奉也在没事找事，非要搭把手去搬货，被仓库值班的委婉撵走之后又去看看台账，查查消防，到营业了他就招呼招呼老客，带着几个经理满场敬酒，等店里起来嗨起来，迟一奉又转了几圈，估计着，终于开车回家。

也就是最早刚开店那半年，他几乎每天都能在店里盯到两三，逐渐上了正轨后基本都给底人去运营，车上路时他看了时间，快一了。

迟一奉太，乍熬这么一次夜，他也疼。

迟母从霍老太太那里回去后就开始打电话给他，没别的，就是让他早回家。玉盏难得回来，迟父也在家，就差他，没什么事就回去，一家人一起吃顿饭。迟一奉当时正将店里能找的茬都找完了，坐在自己的大办公室里烟，他知自己亲妈的脾气，随先答应着，电话一挂，之后再怎么打都不接。

吊灯周围都是升腾的青白烟雾，迟一奉坐在椅里懒得开窗，他不想回去，睛睁着闭着都能看到午玉盏那被迟家酿咬的，迟一奉没法回去。

他的T恤明明那么宽松，怎么那里了之后的形状那么明显，去霍家的路上迟一奉甚至没法专心开车。迟母坐了霍老太的车，这个黑匣里装着他们仨，迟家酿无知无觉地在玉盏怀里拱来拱去，稚之举纯属依恋，两个大人却都如坐针毡。玉盏不是会呵斥小孩的人，迟家酿咬他，他只会脸发红，秀才遇到兵一样低声哄她松开。迟一奉也不知自己那时候的耳朵怎么那么灵，玉盏问迟家酿是不是饿了，小东西哼哼唧唧，玉盏夸她，夸她新了好多牙牙，然后又被她咬了一。

迟一奉听得脑发昏，小孩饿了就要吃，妈妈的，她妈妈是玉盏，玉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