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阵 - 开年祭祀

    腊月的第一天，季国的天空里，飘了初雪。雪从跨夜的时分开始落，及至五更天，天气变得晴朗，地面铺盖了薄薄的一层白。

    风与雪纠缠了一夜后，和那雪一般地冰冷，刮过人脸时有如实质。

    在季国，今天是辞旧迎新的日。照惯例，当天每家每都须祭拜奉若神，既激这一年的收获，也祈祷来年的庇佑。而天家把这个仪式和宴请百官合，场面浩大。

    皇城之，占地一亩的奉若神神殿外，当朝文武百官分两个队列，官阶从神殿前的百级阶梯排去，至于天家包括妃嫔百来号人，则跪伏于殿的奉若神像前。

    季国自建国伊始，七十多年来，奉若神便是不变的信仰。所谓奉若神，乃季国本土神话里一个雌雄同的神明，他一双，上分俊男女，又合二为一，阜兼男女征。传说远古时期，祖先本就是这样的，他们拥有神力和技术，建造通天塔，直天界，令众神之王胆寒。神王便将祖先通通分两个，神力减半，但从此世上有了男女，而新的秩序亦延续至今。对奉若神的追崇，来源于季国人相信自己曾经是如此惊人的造，足以威慑神只。

    季国人把其他一概的神火神灶神等等推到其次，一心一意侍奉着奉若神，更衍生一限制皇权的准则。神殿会奉养一位双之的神，神等同于奉若神的人间。从第一代神起，神十五岁时将与储君结合，在十月育一代神，若一位神只是单之或者夭折，说明奉若神对这位储君不满意，结果便是改换其他继位者。这个准则也规定一位皇帝不在位时贡献如何，都只能在龙椅上坐十五年。

    今年正好是皇帝季祯还有三个月满十五年，即将退位的时刻，而那位繁育一代的神也好了准备。历代的神莫不面容姣好，观之有仙人之姿。神们将同一个名字遗传去，皆名奉卿。

    神殿前的祭台已扫除积雪，六米的祭台上，钦天司的神官成一圈演奏雅乐，钟磬之音以浩浩之势游走于天地之间，又赋形于祭台正着神舞的奉卿上。白皙赤足在那一方小小的平台上，踩着舞，随着乐音的节奏轻重缓急。神舞持续了一个钟，众人里的奉卿被轿接走时，脸平和，膛起伏平稳，脚步有力，真看不来行过那么激烈的运动。

    奉卿的任务并未结束，后续还需他合解读神官的占卜，以及手持神，抹在诸人额上赐福。

    这空当里，便是神的自由时间，一般除了神殿的大神官，无人能与他接。

    在仪式继续之前，除了神，所有人都会前往大殿参加宴席，吃饱喝足再说。诸如宴这享乐氛围厚的环节，历代的神从不参与，据说是为了保持与常人的距离。

    殿烧起来火盆，诸人从寒冷的室外来，被意直取心房，之后汤肚，整个人都放松来。不一会，殿谈声响彻一片。

    舞女完一舞后，龙椅上的季祯觉得索然，正一瞥见末席独自饮酒的顾语人。顾语人其人，乃临近的胤国在六年前送来的质。两国好多年，定的契约便有换质这一条。顾语人的父亲是胤国皇后的弟弟，自官及兵大元帅。元帅的儿被送来当质，其意味不可谓不厚。

    顾语人武学世家，十四岁来时便已一武艺，刀枪剑戟无一不，然而他最名的，当属舞剑的本领。他这本领连季祯都有所耳闻。

    季祯一时兴起，便令让顾语人上前舞剑，想见识是否与传闻一致。

    此话一，别说顾语人，百官也纷纷惊诧的神，开年第一天便动刀剑，未免荒谬。能对季祯谏言的人，只有神殿的大神官，可大神官此时正照顾着神。既然天发话，顾语人哪敢不从，只能上前，跪于方才舞姬舞的地方。

    这舞姬一场，便招自己表演剑舞，皇帝明显把自己置于和舞姬相同的地位！顾语人对此愤怒非常，可数载的质生涯已教他收敛了脾气，面上从容:“陛，今时此不宜用剑，冲突了陛的龙气便不好了，我且卖一空拳而舞。”

    季祯自然没有意见。

    不需乐，不必真剑在手，顾语人似把心的剑化形于手，舞的每一式竟使人有剑气。骨节分明的五指灵动得像拥有单独的灵魂，起势凛然，去势磅礴。因为帝王在前，表演需要临场砍去霸气的剑式，一支剑舞未免绵无力，但他继承自父亲刚毅英俊的相，与剑舞本相补相成，增添了浩之气。末了，皇帝也挑不病，还大加赞赏，更提要奖赏顾语人。

    顾语人为质，一言一行都需警慎，哪怕是皇帝亲嘉奖何，也要斟酌可不可以接住。钱财之类他并不稀罕，他真正想要的皇帝是不会给的。思忖着季国有什么珍贵的事时，祭台上那抹轻若浮云的姿浮现于脑海。他试探:“陛，语人对奉若神也是向往不已，奈何为胤国人，没有参拜的资格，现在，可否请陛赏我这个权利呢？”

    季祯朗声笑:“这有何难，我现在便能允你一份文书，以后你随时都可去参拜。”

    这是首次神殿对胤国人开放，满朝哗然，丞相孟洛不得不当那个鸟，他:“陛，臣觉得此事不妥，神安危重于一切，怎可放个胤国人？”

    季祯厉声:“我已颁旨意，丞相是要替朕收回吗？”

    孟洛一跪到地，近乎埋到地里，“臣不敢。”

    另一边，顾语人接过新拟好的文书，一面:“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