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劫后
洪麟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距离上一次返回宅邸，大概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面容清癯的洪彦博用铜箸拨了一
炭火，洪麟将煮开的茶
倒
父亲的杯
里，然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父亲的
最近还好吧？”
“唔，为父倒是还可以，可是殿这一次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真是太让人震动了。”
洪麟立刻一阵无地自容，
地垂了
，这一次殿重伤，自己却只是手臂上受了轻伤，还要王来掩护自己，自己作为健龙卫的总
，实在有愧职守。
那一天回到
之后，判三司事赵日新大人严厉斥责自己没有尽到侍卫统领的责任，对于他的指责，自己无话可说，事实上洪麟自己也陷
的自责之，他确实
觉自己实在没有脸面再坐在这里，无论朝廷要将自己怎样治罪，都是理所应当的，他这时唯一希望的，就是所有罪责都由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要再牵连其他人，毕竟健龙卫培植不易，王还需要他们。
就在这时，寝殿的门拉开了，尚膳大人走了
来，他第一句话不是对赵大人讲，而是对自己说：“洪总，殿要见你。”
当时洪麟真的难以置信，这一次自己犯了这么严重的过失，王居然在醒来后第一个要见的就是自己，其实洪麟没有看到坐在自己后的朴承基在那一刻，
神一闪而过的隐晦笑意，听到王终于苏醒，朴承基那
绷的心
也顿时有所放松，脑
上就快速转动起来，王的这一个要求就让他明白，健龙卫护卫不力的风波已经过去了，王不会追究，否则洪麟首当其冲。
事实上朴承基也承认，王其实并不是在徇私，这一次不但健龙卫恪尽职守，可圈可
，队
本人更是舍救护，只是事有万一，如果王当时不是那么顾念洪麟的安危，恐怕就不会受伤，另外这一次殿没有受什么伤，也算是不幸的万幸。
洪麟忐忑惭愧地寝殿，殿娘娘正坐在旁边守护，自己跪坐在王的床榻前，看到王虚弱的样，洪麟又是一阵发酸，正要请罪，只听王低声说：“你还好吗？你的伤有请医官看过吗？”
洪麟当时就哽咽了起来，垂
：“请殿赐臣死罪。臣无能，未能好好保护殿，请殿赐死罪臣。”
泪顺着脸颊
到洪麟的
边，却听王温和地慢慢说：“你在说什么？没有你的话，朕早已不在这人世间了。”
宝塔失里坐在一旁，听着王祺的话，暗即使在这个时候，你的话也不仅仅是表面的意思，如果洪麟不在了，你的生命可能也确实没有了意义，将自己的整个世界放在一个人上，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这几天每次回想起王忍着伤痛对自己的温抚
，洪麟都觉异常惭愧，人的生命总有一些难以承受的东西，对于洪麟来说，王的重意让他对王更加有一
的亏欠，自从自己，这么多年来习文武两都是王亲自教授，若有什么为难之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恳求王，在他的记忆里，王几乎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这样的恩厚
让他觉此生难以回报，因此想到自己居然没有保护好王，让王受了这么重的伤，如山的愧疚绪就几乎要把洪麟压倒。
洪彦博看着儿的样，：“你难得回来一次，这件事我就不再说你，想来你也已经受够折磨了。追查幕后主使有线索吗？”
洪麟没有抬，摇：“暂时还没有，虽然刺客的尸看起来像是倭人，甚至连武
都是东瀛的工艺，枢密院因此便将事都推到倭寇上，显然是不想继续追查了，然而我觉得
恐怕不会这么简单。父亲认为呢？”
洪彦博：“自然不会是倭人，否则他们没有必要同时在京把德
君也杀死，这样结怨于元朝，实在没有必要。”
洪麟以为然，德君奇辕乃是当今元朝奇皇后的三兄，虽然殿对这些依附蒙古的权势豪门十分反，然而现在因为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撬动，因此一直都是小心谨慎，这批刺客分兵两路，同一天发作，连奇辕也一起杀了，可见不仅仅是国外的海盗而已。
“那么父亲怀疑是谁呢？”
“我心有一个疑惑，那就是赵大人，殿如今正在抑制豪
，刚刚废除政房、设立了田民辨正都监，新政虽然只是刚刚起步，然而也已经得罪了许多人，这间也包括赵大人。”
洪麟虽然之前也有所怀疑，然而此时听父亲这样一说，还是不由得心一阵复杂：“从前听父亲说，赵日新赵大人对殿一向是很忠诚的，当年王在元朝居住，蒙古给
丽立了忠定王，因为殿看来似乎无缘于丽王位，许多侍奉的人都纷纷离开，那个时候只剩赵日新、柳淑、朴天富、金镛等几位大人还不离左右，全心追随，这是何等厚的意，然而如今为什么却变成这样？”
洪彦博却并没有他这么的慨，这位三司右使微微一笑，说：“等你有我这个年纪，或许就能够明白，世间少有义无反顾矢志不渝的忠诚，绝大
分的人归
结底，忠实的都是自己，单纯看这一，其实也没什么好责怪的。你如今有这样的疑惑，其实当年赵大人他们何尝不曾唾弃那些背离殿、求取尊荣的人？只怕那个时候他们的心，也与你现在一样。”
洪麟不由得微微打了个冷战，为什么父亲要如此说？难世间真的没有永远不变的意？莫非有一天，自己也会像赵大人一样背叛王吗？他轻轻摇，不，不会如此，自己是绝不会背叛王的，自己与赵大人不一样，赵大人只是王的臣，而自己是王所的人。
洪彦博见自己的儿面
不住地变化，似乎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拈起一块茶递给他，：“来吃一块心吧，还好吃吧？比之的如何？”
洪麟咬了一
红豆糕，笑了一说：“虽然风味有所不同，然而香甜的觉都是一样的。”
洪彦博
笑，几年前当有风声传来的时候，他也曾经问过儿是否打算从健龙卫退来，外派到守备队担任军职，但是洪麟却拒绝了，仍然留在了。洪彦博并不是那样古板僵化的人，然而洪麟与王这样的关系太过
，未来难以预测和把握，因此对于一贯谨慎的洪彦博来说，最稳妥的或许就是让儿远离殿，在遥远的地方继续为殿效力，这样可能对双方都是最好的。
不过既然儿不愿离开，洪彦博便也不好勉，便仍是让洪麟留在了，到如今四五年的时间过去了，王对洪麟仍然满是温，十分关，虽然不知将来会如何，但目倒是可以放心的。
浴房放着一桶
，蒸汽不断地升腾起来，王祺全赤
地坐在一张木质圆凳上，用一块
的棉布
在腹刚刚开始愈合的伤上，洪麟穿紫袍，手拿一条雪白的
巾正在仔细地为他
拭。
王的后背已经完全淋，木槿香皂也过了，此时洪麟正给他将香皂沫和泥垢一起掉。因为王祺的伤没有完全愈合，结痂也是前两天的事，因此不能用惯常的池浴方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清洗一。洪麟拭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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