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 - 分卷阅读1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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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封了,只能仓促应战。就算得了机会,也绝不敢贸然战,只是死守。

    因着时候算错,叛军围堵得不通,外边的人全收不到信儿,里边的人也递不去消息,谁也不清楚青陂的战局。

    城军民苦守,勉撑了两个月。

    贺行这家伙上战场也绝不披甲胄,跨着,站在城墙那边,用平日里和着琵琶声唱曲儿的清朗声音——劝降陈恨。

    劝他不必苦苦支撑,说他一介文臣不该在这儿,不如安坐后方,乐得清闲。

    陈恨站在城墙上,右手扣了腰间剑,面苍白,一句话也没听去。

    两边人靠小卒喊话,这时候贺行话毕,陈恨这边的人问他要回什么话。

    陈恨拧着眉,轻声:“就跟他说:‘一条断脊之犬,还敢在我军阵前狺狺狂吠,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两军阵前骂战,数这句话最好用。

    这边才传完话,了贺行的面,贺行一抬手,后的军队便似的涌了上来。

    陈恨反手剑:“守城。”

    这一场打得久,一直耗到大半夜的时候,两军才暂时歇了火。

    城墙了火把,陈恨正用咬着细布给自己包手上的伤。徐醒从城楼上来,借着火把的光看见他,脚步一顿,便走过去了,接过细布,帮他包扎伤

    “这样守去不是个儿。”陈恨也凑过去看自己的伤,“我们这边没关系,就是没来得及撤去的百姓。”

    “侯爷怎么想?”

    “到时候我让几个副将陪着你,你带着城百姓,往循之那边走。”

    包好了伤,徐醒抬火光,看着他:“那侯爷呢?”

    “我断后。”

    “这件事日后再议。”

    日后再议,陈恨原本就没想着和他议,只:“徐枕眠,当初我就没想要你跟着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要什么。”徐醒忽然把住他的手,“你敢?”

    “好好好。”陈恨将手来,往边上挪了两步,敷衍他,“那就再说罢。”

    默了许久。

    大约是觉着方才说的话重了些,徐醒:“我不是有意……”

    陈恨却想起自己扯着贺行掉江里那一回,也是在这附近。他想着,此恐怕就是他的劫数所在。

    一时心有所动,陈恨低声:“徐枕眠,要是我死在这儿……”

    徐醒抬看他,只听见陈恨继续:“别上折告诉皇爷,别叫他知。”

    “胡说什么?”徐醒自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侯爷只等平了叛,回安听赏罢。”

    陈恨却似全没听见他的话,垂着,仍是:“你、或是循之,或是苏元均,到时若是能帮我收个尸,那便再好不过了。”

    “我没太多的讲究。”陈恨抿了抿,“别让我一直泡在里就行。烧成了灰,洒在哪片江河湖海里都好,就是别洒在黄河里,黄河浊,你懂得的,这对文臣是轻侮。”

    “其实收不收尸没什么,最要的还是——”

    “别叫皇爷知我死了。”陈恨似是自顾自,“其实我也知,我要是死了,这事瞒不了皇爷多久。我只求瞒他到战结束,没得因为我,平白影响了战局。”

    徐醒不语。

    “枕眠。”陈恨用手肘碰碰他,“正巧你在,我再求你一件事行么?”

    徐醒缓缓吐浊气,微微:“你说。”

    “要是哪天瞒不住皇爷,叫他知我死了。别让我的什么东西落他手里。”陈恨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要是把我的尸首烧成了灰,千万千万别落他手里。”

    “怎么?”徐醒轻笑一声,“你同皇爷原来不是同心?”

    “我是同皇爷一条心,但是死人没有心。”陈恨,“我什么东西都不留,皇爷很快也就忘了我了。要是给他留什么,他恨不能日日带着,那怎么行?”

    特别还是骨灰这东西,李砚要敢随带着,夜里睡觉还放在床,李砚不嫌难受,他还觉着难受。

    他不愿意。

    不愿意总被李砚惦念。

    但是想想,李砚那人,恨不能拿条链把他锁在榻上,要是给他知人死了,留什么东西,用什么手段也要到手里。

    “你要是让我落到他手里,我鬼也不放过你。”陈恨轻声,“他要是非要,你就帮我跟他说——”

    “‘活着的时候,我把我自个儿都给他了。现我死了,只求他还我个清净罢。’”

    陈恨再明白他不过,这话要是给李砚听见,李砚能气得剑杀人,也就顾不得别的什么了。

    *

    上回哄徐醒说日后再议,其实陈恨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了。

    城破那日,几个副将架着徐醒,把他一个从来都病蔫蔫的文人给拉走了,就算是为城里百姓,他也该走。

    而陈恨在城楼那边挥剑御敌,烟尘迷了睛,竟也不回看一

    在城且战且退,青陂北面临,后来便转了战。

    陈恨立在船,忽然想起因果命数,这就是他的命数。

    他合该死在此

    来不及再想别的,又是一场苦战。

    贺行死不改,还想着招降他。步步边的将士一个一个的倒去,陈恨被到了山穷尽的地步。

    大概是贺行命令要活捉他,战败之后,陈恨又一次被带上了贺行的船。

    那时已过了一夜,将将破晓。

    手剑被夺去丢了江里,陈恨浑带伤,站也站不稳,被人提着,丢到船板上。

    贺行在他面前蹲,提着他的衣领,对上了目光,轻声唤他:“先生?”

    不用想也知他要说什么,还是劝降。

    陈恨浑都疼,双手撑着,支起半边,倒像是求他:“我能不能……拜别旧主?”

    贺行松开抓着他衣领的手,将手指上沾染的血污抹在陈恨脸上,仔仔细细地将指尖抹净。他笑了笑,好半晌,才恩赏似的一扬:“去吧。”

    陈恨便扶着船舷,勉站起来,一步一步往船挪,最后是扑倒在船上的。

    西北望安。

    他双膝跪地,整了发冠,还正了衣襟。双手一振,抖落烟尘,随风散在夜里,化作满天的星

    其实他好久都没有跪过李砚了。

    三个叩首之后,面上泪将方才贺行抹上去的血污冲净。

    贺行迈着步,在他后站定,架着他的手就要把他扶起:“先生。”

    跪着的时候了绑在上的匕首,陈恨借他的力,顺势站起来,借衣袖掩着,将匕首从贺行的后背送去。

    温的鲜血溅得他满手都是,陈恨再一次同贺行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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