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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重华 097
京城的月
如洗，明月半星，空朦的月光照着禁城里的重重阙。
奉皇帝
谕的传令太监已经在门外跪了半个时辰，然而
如筛糠，面若金纸。
一遍一遍描画着致的眉
，华丽的梳妆台前，泛着冷光的铜镜里，映
一张
丽的容颜。
“急什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嗤笑一声，帝王
真真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
若不是她娘家有势，且她
后小心谨慎，懂得拿
与皇帝相
的分寸，怕是早就被打
冷了吧。
“娘娘，虽然话是这样，可皇上……”
侍女为淡然冷漠的贵妃娘娘，了把汗，皇上，是那样晴不定又*残忍的人啊。
树影婆娑，金杯银盏。
男人
大
，端坐在主座之上，周围伺候的太监侍女均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小心得大气也不敢。
前的金线织就的猛龙，随着呼
间狰狞
飞，男人手握着夜光杯，目鸷。
从他登上皇位，已经两年多了。
坐拥江山，睥睨天
。
黑眸一抬，远，走来个衣袂飘飘，翩跹生姿的人儿——
有些呆板生冷的面容，霎时浮上淡淡柔
。
一只手，
上心脏的位置——它在
动，但是，不
——
就好像，被挖了个
不见底的
，填不满，补不上。
“妾来迟了，皇上莫要怪罪。”
柔柔的声音，将一国之君的神思拉回现实——
却，不是那人。
望着面前跪的女
，华服容，姿仪众，宰相的千金，
冠六。
“妃起来吧，陪朕说说话。”
难得，皇上竟然没有发怒，贵妃的神闪过一丝了然。
专这么久，她自然知
，自己是不同的——
也许是
相，也许是气质，也许是，也许不是，但总归是有什么地方，很像吧。
她款款落座，伸一截雪白皓腕，亲自为帝王斟酒。
琵琶曲，霓裳舞。
琴瑟争鸣，歌姬妖娆。
皇上忽然倦了一般，挥了挥手，霎时，周遭寂静来，只有人们莲步姗姗快速退，曳地的裙裾沙沙作响。
“妃，朕，累了。”
年轻的帝王，将
，埋在貌女的肩窝，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在她耳畔温柔呢喃。
“皇上究竟是所为何事忧心呢？”
葱细白削的手指，适度用力，
着他的额角，皇贵妃淡笑着，但却好像并不在乎究竟是什么事，只是单纯地与他一应一答。
当今后，皇后乃是皇上还是当王爷时娶的正妃，虽然是少年夫妻，但帝后多年来相敬如宾，皇帝也只是每月初一，前往皇后的寝殿休息一夜。
吕后姿容寻常，生寡淡，然而，皇上却从未动过废后的心思。
似是舒服，帝王哼了一声，将大半都靠在胡贵妃上，闭目养神。
“还能有什么，就是那无往城！”
胡贵妃手上顿了一，很快，便再无波澜，继续着。
无往城，说是一座城，听说，也不过是个依山傍
的小镇。
无往无往，再无过往，红尘俗世，片染不得。
“哦，就是那个专门收留江湖恶霸的地方？听说，只要肯放弃过往的执念，哪怕曾经杀人放火，都可以受到城主的庇护呢……”
到底是女人，胡贵妃向来端庄
敛，然说起这天地间少有的地方所在，眸
也颇有些惊诧。
“就你知得多！”
皇上抬，似重非重地在她优的脖上咬了一，低语。
胡贵妃笑一声，假意躲着，嗔：“还不是上回哥哥来与我说着解闷的……”
胡贵妃的胞兄，乃是当朝的骠骑将军，放朝廷，胡氏一家，尊荣无人能及。
“是围剿，还是招安，朕，还不曾想好。”
重又闭上，第五鹤像是在自言自语。
当年，他在汲望月的帮助，明里修养不问朝堂之事，令皇帝宽心；暗里铲除异己大肆削减时为太的力量，令老臣拥
。
他仅仅用了不到半年，便登上了皇位——还不到那人的第一个祭日。
他踩着无数人的尸，走到那最，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边，竟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他终于可以给心的人一切的时候，那人，却已不在。
改变他一生的汲望月，在他的登基典礼那天，便消失于茫茫人海。
他知，他是为了完成他们的
易，才等到那一天。
寒烟和香川，独自支撑了弃命山庄近一年，终于遣散众人，去寻望月。
而野心**的西域教主不嗔，抱着叶朵澜的尸，如同一滴皈依大海，再未现。
于是，可悲的是，天地间，又只剩了他自己。
胡贵妃聪明地没有开，她是自幼就被父母寄予厚望，训教成标准的贵妇的，何时声，何时闭，拿得最是好。
所以，她不必问，也不想问。
韶华的年纪，却守着一个男人，忍着一份寂寞，她独的时候，也会怅然。
她两年，却藏着个天大的秘密——
他至今，还未碰过她，或者说，他还未碰过任何人。
无数个无眠的夜里，她睡不着，望着那洒来的一地月光，听着枕边男人平稳绵的呼。
她咬住
，不敢发声，不敢吵醒他。
他总是翻后，轻轻拢住她的肩，灼
的
温着她，喊一句“澜儿”，便沉沉睡去，连嘴角，都是勾着的。
心里一
。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炸开来，酸酸涨涨，满嘴苦涩。
“朕，打算亲自去看看，那无往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皇帝猛地睁，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窗外笼着山特有的薄薄雾气。
松木特有的清香，被山风袭来后连着那绵绵的香气，
房间。
这一清寂孤幽的村庄，位于岭南不远，恰如世外桃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举止从容，手握羊毫，男人叹了一句，一个分神，手上的笔尖，淌一滴
墨，氤氲了雪白宣纸，化开来。
那一排纸上的字迹，虽污了大半，依稀可见，纸央，有个女的名字。
朵澜。
男人二十几岁，不知为何，面容却那般宁静安然。
他望着窗外的秋景神，浑然不觉，前好像又浮现生动鲜活的一张脸来。
顿了好久，低却看见那一片墨迹，他本想临一遍念叨着的诗，如今怕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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