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麻子(H) - 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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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嘴角勾勾的,鼻尖儿有红,是使力气舂来的,夹了一筷让他尝尝,睛亮着等他夸。没成想顾麻牵着他屋,他一便想到了,可不能给妈瞧见,说是吃辣伤难好哩。

    他又给他夹了一筷,问他:“好吃嚜?”

    顾麻没应,张开嘴等他喂,他笑着又喂了他一筷,哄孩似的,讨好似的,把舂推到他面前,叫他:“当家的。”

    糊糊,他应:“嗳。”

    “你放我回家去成不?我想我娘,她准儿担心我给土匪宰了,行嚜?”他一双黑黝黝睛望着顾招怀,“我不是丫,也不能给你生娃娃哩,你娶了我,是亏了大钱。”

    顾麻瞥他,倒要听听他还能说些什么。

    “我留在院,天天还要吃你的用你的,这样……你的许多钱!”

    顾招怀眯了眯睛,心想你这小骗真能唬人,咽嘴里笋,“你也晓得你吃我的用我的,细米白面是天上雪哩,是不?”

    梁景笙一听便明白他不愿意,不死心底气没那么足,偷摸瞧他,“我以后,每月上城来还你钱。”为了表诚心,接着:“不多少哩,我一儿,总能还清的。”他还想说些什么,给顾麻打断。

    “还到我土啊?说不准的,你还跑了呢,我不能放你回去。”他板着脸,“城里都晓得我新娶四姨太,好端端的人没了,往后谁还敢嫁我丫啊。”

    梁景笙没忘这人原来是个土匪,听他不肯却也没能一时想开,垂着儿不说话,抱回自己那个石,不知在想些什么,顾麻叫他一声,恍惚应了声“嗳”,又低了。

    顾麻说不准自个儿不放人是想些啥,反正就是不乐意放哩。见人脸上刚才那阵儿笑模样没了心里又不愿,板着脸黑沉沉的。

    “往后不给你舂笋吃,也不帮你穿,你这人…心是石打的哩。”

    梁景笙抱着石舂,埋着说话。

    10

    梁景笙倒没拗几日,他没顾麻那样的心。只当是还他大洋,第二日起早还帮他穿,厨房些好吃的也偷摸儿给他尝尝。

    顾麻好大半的时候,皖城军来了封信,是他副官写来。说过几天督军从上海回来,听他伤了,要到宅瞧瞧他呢,当是安。当着梁景笙的面儿,他念信,念完往桌面上一搁,笑得不咋真,到不了底似的。

    梁景笙摸桌上信瞧,模样有些惊讶,“你咋那么大的面儿,督军也要来瞧你?”

    “他哪儿是瞧我,他是来瞧宝贝心肝哩,到我这儿待不了多久便走,还要安我的名儿!”

    “宝贝心肝?”梁景笙陌生地嚼着这几个字,睁大了睛:“督军在外偷人呐?!”

    顾麻忍不住笑,“这话给他听见,摘了你脑袋!”说着,比了个划拉脖手势。梁景笙给他唬着,缩了缩脖,懵懂地问:“啥叫宝贝心肝?”

    “心肝儿一人就那么一个,能宝贝心肝儿的,你说是啥哩?”顾麻嗤笑他笨,把信放回信封里,桌柜里

    “那他宝贝心肝儿是谁哩?”

    “你不用晓得,是个旦角儿,得俊,青衣也能唱。”

    “你瞧过他唱不?”

    顾麻瞧他,意味,“瞧过哩,得是没话说,俊。”果然着,顾麻给他说了没几日,顾家宅这一日便从清早闹起来了。

    佣人们早早得了消息,各自忙活着不事。昨儿午裁铺送来新衣裳,素白的上袄,荷叶边的袄裙,顾麻把王妈给支了去,亲自给梁景笙系衣裳扣。这回他瞧得清清,梁景笙颈上那小结,伸手轻,“待会儿跟着我甭跑。”

    他不乐意穿丫衣裳,也怕见那些军,估摸着都跟顾招怀一样儿的凶哩。他左右瞧这衣裳,新的铮铮亮,越瞧越别扭,手指绞着裙面绣的荷,老大不愿,跟顾麻讨利息,“我待会儿早些回来,成嚜?”

    他拗不过王妈,脸颊两边儿的半发编了荷叶绳,白脸瞧着格外净,仰着面儿跟顾麻讨好。顾招怀给他系扣、整领,沉着脸儿拒:“不成。”

    “你就没一件事答应我的。”他揪颊边的荷叶绳,咬着嘴怨他。

    “我抬轿迎你,你还欠着我哩,还跟我讨,没这样的理儿!”梁景笙扭瞧他,站起来同他屋,顾麻要来攥他手,他不愿意他攥,拧动着,瞧他那双大手,“你手跟那老树似的,攥得我疼。”

    顾麻瞧,给他逗笑,“哪儿能疼呢,我劲儿都没使,你恼我便寻借赖我。”

    梁景笙跟在他边走,也瞧,“就是疼哩,不让你攥。”顾麻不理会,搁袖他手,“再同我闹,待会儿我可不护着你哩,让他们你酒喝。”梁景笙噤了声儿。

    他三个太太酒量极好,是皖城军里都晓得的,保不齐的事儿,有好事的四太太喝。

    席面是大三桌,八盘三冷盘,请八仙楼厨来宅闹得很。梁景笙啥时候瞧过这大场面,席后坐在顾招怀边儿上,都不大敢抬。他们这桌督军份儿最大,顾麻坐他右边,客回着他问候,给他倒酒。梁景笙总算瞧得督军模样,五十来岁样儿,国字脸剑眉,比顾麻瞧着还冷些,一光缎上褂衫,椅后边赫然一个油亮亮黑木杖,雕个张嘴龙,龙睛镶两颗大翡翠,阔得没边儿。顾麻同他说过的,这人年轻时受过打伤,一边不大好。

    他没待多久,喝了几盏酒,由着个外来军官迎去,再没回来。他一走,顾招怀牵他吃席面,这席面招待同他好的几位团、营,见他来先笑着瞧跟在他后的四姨太太,一一个“招怀可是好福气”,酸不拉几惹人笑。

    梁景笙涨着张红脸,只吃菜,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不听便罢,一听好吓一,他们大着胆议督军的风事哩,都是些他不敢听的话。

    “这回这个瞧着来不小。”笑里掺着揶揄的一句话,梁景笙偷摸瞧说话这人儿,三十来岁,脸上了酒意,微微的红,厚嘴话音大。

    “是!督军第一回瞧见他是戏楼里,说来也怪。平日督军那个太太咱们也晓得,看得多严呐,偏那天小舅约去瞧戏才放心答应。听说啊,那人唱的就一台,就搁督军心里儿,戏还没唱完,督军的礼先送到了后边。”

    梁景笙不敢再抬瞧了,想起刚才瞧见的督军,恨不得捂着耳朵不听,他可没他们那样大的胆儿。

    他这话说得席面人都笑,不知是哪个桀骜的,话跟刀似的,“亲弟弟害了亲,咋样说都不好听哩!”顾麻仍坐他边,听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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