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囍 - 番外：新婚初夜

    鄂区反驻军战争一直到次年初夏才取得初步胜利，司大少爷在最后几场战役里立了大功，他所在支队是彻底的当地人组成，然而唯司韶楼这个外来客是瞻，置之死地时皆有司大少爷的匪气。司韶楼的公哥派全然改尽，与士卒队友同衣，分劳苦。队不是论家世的地方，论资历他也是新兵，没什么位重权，倒将吴起的将兵之学了十成十，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溪；视卒如，故可与之俱死。

    司浣山对他大哥的判断很准——他们兄弟俩所不同，司韶楼重义得人心，他只懂谋略能达目的。而他的谋略用武之地，已从战场变商场。西南之界乍乍寒，而闷，寒而旱，他的伤在骨，难以痊愈，天或换季是大大的折磨；平地骑时膝盖都暗痛，丛林行军已是不可能的事。

    家里铺的经营他上手很快，虽说如此，他爷爷和父亲有军务之事仍同他商议，也总觉得惋惜；四太太倒暗地里松了一气，好好的一个儿，养到二十好几，一年也见不上几次，且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弹夺了命，这样的担惊受怕她是再也不想尝了。不过就打司浣山从队上退来算起，四太太也没能见上他几次，他搬去了自己的私宅，连同桥桥一起。

    端午当日，男女老少从城门将凯旋归来的司韶楼一路迎送到司府，司老夫人还没喜几天，

    司大少爷雷厉风行地置了宅，宅挨着司浣山的。

    人人都说司家祖辈都是有名的宗族和睦，说这事是最要靠言传教的，司军面的四位老爷就是有目共睹的一团和气。旁人都听说司浣山从骑兵团退来之后，司军安排回来的司韶楼跟着骑兵团一齐练，是不是要让司大少爷了司二少爷的缺还未可知。小门小亲兄弟都有为家产大打手的，司家兄弟两人还能毫无嫌隙地比邻而居，到底是一脉同气，的确好。

    司浣山在生意场上常听到别人向他恭维这些不知就里的话，难得今天不门，耳也不得清净，隔院外鞭炮响得张狂，唢呐得嚣张，敲锣打鼓恨不得叫满城人都知宅里有喜事。两个小婴儿在摇篮哭得鼻又红又皱，妈也毫无办法，原是想抱去晒晒太透透气的，还没院又着急忙慌抱回来。

    两侧门相对，间藤攀附，很有暗通款曲的意思，妈回来时从侧门瞄着一，隔在娶亲，一片艳红挂了满宅。

    理说司家兄弟在外人看来如此之好，大少爷娶亲，二少爷绝没有不去的理。这妈是司浣山托他母亲找来的，不是司家用惯了的老仆，她看主人家的事如云里雾里，想不明白。自她来时，就觉得这宅大而孤寂。司二少爷养了一支看家护院的近卫兵，行迹隐蔽也不近宅，宅里除了主人家只有一群哑仆，手脚利落，听命办事。有些事就算她想打听，哑能说些什么来呢。

    再说主人家，她常见着的就是司少爷，还有这对双生。

    妈还没府当差时，就知司家二少爷的这桩喜事，外人议论更多的倒是这双生的母亲是哪个。这太离奇了，声名显赫的司家，突然无声无息添了一对重孙，司浣山至今却未婚娶。茶余饭后，众人猜测要么就是生母份太低，司家辈只认，不认母；要么就是生母份太，孩只是意外，不愿暴自己。话说到这里，有不少好事者猜测生母会不会是常与司少爷往来的名旦小金枝，一个戏，司家不想认，小金枝也不想为了孩放弃大上海的世界，捕风捉影的竟也很有理。

    等妈真了府，不要说小金枝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影都没见着，双生有单独一间育婴屋，还单独给她开了母的小灶。司少爷要看孩只叫哑仆来将双生抱过去，主人家住的院前回廊，门，除了传唤哑仆，其他人一概不得。不过就算让她，她也不想，那院里的池塘是青青的，秋千是空空的，古树是郁郁的，不能说不漂亮，只是漂亮得没什么人气。

    “你们说是不是呀，”她有时推着双生的木车在那院外晒太，哑仆如无声蛰伏的鼠，实在没有和她说话的人，她就同还不满半岁的双生说话。她实在佩服司二少爷，在外生意时还好，一回来整个宅都哑着，他能和谁说话？

    不知是不是这宅实在寂怪，近来她见着一桩怪事。她还记得那日是端午，正是司大少爷回城的那日，主人院里新移植了一颗桔树，靠在秋千旁，无无果，风一枝丫作响。她照例推着双生的木车来透透气，路过时听那园里有人说话。

    有一位她认得，是司家老宅常来替老夫人送东西的丫鬟穗芙，还有一位，从妈这里看不着正脸，只看腰不像男，发却短，像画册上东洋女学生的发，还要再短些。那人着桔树的枝叶：“要结了橙红的桔，看着才更好看，现在我从窗里看外边仍旧全是叶。”

    那只手被片片绿叶衬得雪白，手腕和耳朵上一女儿家的首饰也没有，妈疑心着是不是司家其他门的哪位小少爷来玩，再看一侧脸，又实在难辨雌雄。远远望了，除了璞玉般的亮，再挑不什么不好来，颜，气质纯。

    “挑些这个时节开结果的来好了，先过去罢，那里要等急了。”

    他们走的侧门，这宅里虽无声息，人人都是有风草动就机的，这两人竟没遭近卫军盘问阻拦。妈想来觉得不对劲，午后司浣山回来，她去回两个双生吃等等的话，顺带着将这事也回了，主人家却并没说什么。

    司浣山料准了桥桥必要去老宅看看他那九死一生的大哥。拦着不准去，将人带回来，都不是他的派，自有了这对双生，他很有些气定神闲的正妻气度。去看看就看看罢，他还差人去带话，恰巧最近他生意忙，让桥桥安心在老宅住住玩玩也好。

    话是这么说，背后却让线盯了，该回报的要回报，该耳旁风的要去耳旁风。虽然他瞧不上他大哥总使些一哭二闹三离家走的女人般手段，但人家那真奏效。他的线将大少爷原话学给他听——“终究还是得走，去哪里不知，这里也没个家，待着见了有些人要伤心”，等置办完宅，又有另一说法——“屋算得什么家，里也没个主人，也不像旁人有孩，一个人吃再的饭，心也冷冰冰的，被窝都焐不”。

    司浣山听来他大哥学聪明了些，这些话一说，再合他那几滴猫，桥桥这个心的傻东西就得被赶鸭上架。从端午那日算到至今，也已六七天，前两日线那边给他带话说大少爷以死相，要将桥桥明媒正娶了，司浣山面上淡淡的，心里跟他大哥的梁又结一桩。不过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双生不是白生了玩的。自得了消息那日，这里便不断差人去报给桥桥，说不知是暑还是如何，双生喂不东西，小脸蜡黄，整日啼哭，夜不能寐。

    暑其实是有些，不过这两个婴儿倒比同龄孩健，吃了两顿全没什么事了。

    原本娶亲的事还在筹备，桥桥听了这里的消息一发急一要回来，司大少爷那边便胡搅蛮缠起来。反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