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春senuan西江 - 分卷阅读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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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街巷里难得搭起的戏台。

    光像是跌跌撞撞的酒鬼,把金光糊涂抹在这巷的每个角落。

    章六

    那天,二人吃了备受顾择芝推崇的乌米饭,其实也只是清香可罢了,哪里是什么“皇帝也寻不到的珍馐”。不过绾凉也不反驳,因为她心里知,喜吃的东西,喜去的地方,也许并不都是因为好吃或是好看——那些好吃、好看的,也都终有被厌倦的一天。如果久的喜什么,一定是因为那里有一段十分稀奇的回忆,回忆是不过时的东西。

    老巷搭的戏台很是简陋,但二人仍是想要看看,奈何那是傍晚才能开场的,便只好放弃,早早的搭了船回去。

    快到别业时,顾择芝却突然:“我自知这里没什么好玩乐的,只是怀念旧时罢了。谢谢你能陪我来这里,还要听我胡唏嘘。”

    绾凉张张,也不知说什么来回答。她本就不善言辞,这会儿便只能笑着摇摇了。

    顾择芝也不在乎,只是唤了去将她带去逢阁歇着,再吩咐着夏将那白猫安顿好,便兀自了自己的院

    她一路小跑着了里间,连衣裳上的灰尘也不曾拂去。她来到一个红漆木的柜前,翻箱倒柜着,最后寻一个雕的檀木匣。她将那匣打开,里只有一对羊脂白玉雕海棠的镯,和一张纸。这些,都是顾择芝母亲的遗

    她细细展开了那张纸,只见上面用那簪小楷写着:用心若镜,不将不迎。

    这个时候,顾择芝忽然觉得,肺里像是扎了一针,着气都是疼的。

    “我是从何时,变成了一个这样的人呢……”她瞪着睛看着那张纸条,低声喃喃着,“心苦嘴甜,机关算尽,唯利是图……”

    她蓦的将那纸条反手扣在桌上,仰着叹了气。

    顾择芝今日去那槐巷,看着沿途熟悉又恍惚陌生的矮墙院,往事历历涌上心,心是难以名状的苦痛。但她却一直是笑着的,笑着同那老人打招呼,笑着吃那熟悉的乌米饭,笑着看那经年不变的戏台,仿佛在这时便是该笑的——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因为这世上几乎所有人想她一样份的人都会这样

    可是在那个地方——藏着年少的梦的地方,她忽然觉得,娘亲其实是在看着她的——她的一切。逢人便是三分笑的顾择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顾择芝;为了想要的地契,可以跟最鄙夷的顾夫人换条件,甚至不惜践踏他人的顾择芝。

    在这岁月间,也不知是什么改变了,潜移默化的许多年或是脱胎换骨的一瞬间,总之是偏离那初衷很远了。

    但是却无法回——也并不想回。如果最终要踏上自己娘亲的老路,倒不如一直这样,就算痛着累着,却也至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至少不会任人欺凌。

    顾择芝仔细地将那纸条铺平,翻开那匣盖将纸条放去,再将匣搁到沉香木的柜里。

    “也许从今以后,就永远的束之阁了。”她微微一哂,轻轻阖上了柜门。

    门外的夏见她闷在屋里许久不来,便唤了她几声。

    顾择芝垂了睛,勾起角,微仰着向门外走去。

    “唤我何事?”顾择芝噙着笑意问

    夏见她来,便舒了气:“婢只是怕您在房里闷坏了。还有,绾凉姑娘想要去书房取些书,问您是否同意。”

    “那有什么好问的,”顾择芝嗤笑着,“正巧我也没事,便同她一去好了。”

    顾择芝说着,便往书房走去。也许是往日里勾心斗角惯了,在这别业里的日倒真有几分“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意趣,什么都是畅快的,哪怕什么都不,也都算是闲适。

    绾凉远远便见顾择芝也跟着一来了,就走上前去迎着她。

    “顾小怎的也过来了?”绾凉浅笑着问

    “昨日可刚说过叫我择芝的,这么快就忘了不成?”顾择芝佯怒着瞪了她一

    “择芝。”绾凉弯起嘴角,轻轻唤了一声。

    “这便是了。我也正巧闲着无事,听夏说你要去书房,便跟着一来了。”顾择芝一边说着,一边迈起步,往那笼在大合树荫的书房里走去。

    “这藏书,”绾凉伸手轻轻抚过排列着的书籍,“倒是不少。我还以为这地儿没主人住,不会有太多书呢。”

    顾择芝回对她:“这些书都是娘亲从前差人选购的,书单也几乎是她自己陈列。有些书已经有了年份,旁的地方怕是已经不多见了。”

    绾凉微微,伸手取一本,随手翻着,只在一页停了来:“小楼一夜听雨,巷明朝卖杏……我从前,可不知有多喜这句!”

    “这句诗可算是尽千古江南之魂,”顾择芝认同地,复又,“不过这诗里,我最喜的倒不是这句。我倒觉得,那'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戏分茶'是最妙的意趣。”

    “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戏分茶……”绾凉轻笑着念,反手扣上了书页,“这般闲雅的趣,倒是极难得的。”

    “可陆游最终不到——也许一时了,可最后还是没有这份心境。念想总是容易的,只是命运多舛。”

    绾凉垂,不再答话。她从书架上取了本,便走到雕的蠡壳窗边,细细读了起来。

    顾择芝见她这样,便随手取了本小杂记,也仿着她那般坐在了蠡壳窗边,并抬手从壶里倒了两杯茶

    蠡壳窗上被压扁的贝壳泛着浅浅的斑斓彩,外辉依稀可见,透过了贝壳的细密纹理显得很是温柔。绾凉从书微微抬起睛,看着浅淡光的顾择芝,她垂着那总带着三分笑意的桃,远山黛眉温和地舒展着。白领上襦上绣着金的芍药,灵动如活

    绾凉忽然觉得,自己正十分没有骨气的喜着这温柔的日,以及这温柔的对待。

    因为从未受过,所以觉得这一切都弥足珍贵。尽这是可悲的珍惜。

    接来的时日里,顾择芝大把时间理账簿,时或看看书、喂喂猫,绾凉则是常常在谱曲作词,也时或去书房带个半天。一天的大分时候,两人总是在一,尽是各忙各的。闲来无事,顾择芝便要把她拉去琢磨新样的吃心,或是谈谈这古今的诗文辞赋。

    日便是这样过着的。

    可这时偏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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