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微不足
（十九）
教易主，但每个人的日
还是照常过。
律令没有修改，刑堂依旧存在。明华忙碌于教
事务，白枭时常接了命令，外
执行任务。除了一些细微的人事调动，整个教似乎没什么变化，甚至比起以往，显更加繁荣昌盛的景象来。
孪生双被囚禁在无忧林里，最初还有几个亲信试图营救，被明华撕了脑袋挂在树枝上。随着时间
逝，再也无人提起这对兄弟的存在，纪潜之也就成为了理所应当的教主人。
而无忧林变成禁林，教
弟一律不许靠近。
除了白枭。
白枭每天都会来。带着
粮，
，以及一瓶
梦散。沿着惯熟的路走
去，来到兽笼前。
喂
，
药，然后离开。
关在笼里的两个人都是疯疯癫癫的，见到
只顾抢夺，也不搭理白枭。他们服了太多梦散，被幻觉与记忆折磨得日渐消瘦，原本丰腴的脸颊彻底瘪，整张脸如同被
了分的骷髅。蓬
垢面，衣衫褴褛，再也不见昔日风华绝代的少年。
白枭站在笼外，安静看着，也不说话。
有时他们偶尔清醒过来，就开始骂人。骂纪淮，骂明华，自然也骂她。白枭虽然在听，面上
绪始终冷淡，瞧不半分端倪。
两兄弟骂累了，便哭。痛陈白枭的不是，说她狼心狗肺，没有人
，白养了这么多年。语调哀切，泪盈眶，但却透着些许造作的虚假。
——教主总是在演戏。
习惯于欺骗，
衷于玩乐。
连这囚笼的惩罚，都是他们至死享乐的方式。
可惜无人知晓真相。白枭想，世上大约不会有比这两人更恶劣的疯了。
给孪生喂完梦散，白枭会回到重
殿，向纪潜之禀告近日事项。阶之上摆放着雕琢
的乌木榻，新的君王半倚半坐，面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
“你又去见了他们。”纪潜之说，“亲自喂梦散，算是你的报复，还是怜悯？”
白枭不言。
“你的事，我也知一些。刚生便被抢来，由那对兄弟抚养大；因为无法展
，自小遭受到无数欺辱折磨。”纪潜之的目光从白枭
上扫过，不带任何绪。“他们并不觉得自己
了多大的错事，你又何必留有执念。”
白枭
睫微颤，秋般的眸里暗光浮动。
在她过往的记忆里，两位教主总是带着轻松愉悦的表，对她许多
骨悚然的事。被
得崩溃之时，她也曾嘶声诘问，但那两人理所应当地答。
——想看见你哭，或者笑啊。
最简单的理由，最可怕的行径。
“教主心不够成熟，行事只凭自己喜
。”白枭讲完这句，方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称谓，停顿片刻，继续说：“诸事恩怨，皆由此起。”
在纪潜之的事上，也是一样。
他们既不会看人，也不会用人。于个人喜好，把纪潜之一步步拉上来，又让纪潜之亲自断送了自己的前路。
“我想他们应该很钟意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白枭说，“特别是教你武功的那位……”
虽说是孪生兄弟，各人也有所不同。
但也因为是孪生兄弟，相互之间并没有真正的隔阂。
教习武功的事，只是错过了坦言的时机，再加上一
任置气，便
生了他人离间的契机。
“所以你想让我怎样？”
纪潜之牵起一边嘴角，笑着反问：“激？释怀？还他们自由？”
白枭垂
帘，轻声回答：“属只是陈述事实。”
即使这事实，已经没有人关心了。
（二十）
成为教教主不久后，纪潜之便去了洛青城外的
葬岗。
没有墓碑，没有标识，于是他亲自动手翻挖尸骨。属们没有命令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望。
纪潜之跪坐在葬岗，不断用剑刨开墓土，辨认里面埋藏的尸骸。一次又一次，直到日沉
山间，晚霞铺洒天空。世间万均被浸染血
，而他便在这血间寻见了傅明。
师兄。
他低声叫，小心翼翼地将这
白骨抱怀。
好久不见。
归途，纪潜之始终和白骨待在一起。这
过于残破，腕骨是碎的，
脚也只是堪堪连接着，更别说
骨间可怕的凹陷。纪潜之用手帕把每
骨
拭得净净，又仔细包扎了骨架各
的伤痕。完这些后，他才觉着松了
气，仿佛傅明所受的疼痛得到了几分减缓。
数日之后，他回到教，抱着尸骨即将踏大门，却又停步不前。旁的人不明所以，不禁开问。
教主？
纪潜之望着远影影绰绰的殿台楼阁，半晌，自言自语。
师兄生前清清白白，不该住在这
腌臜地方。
说罢，他径直折返，顺着路前往百回川附近。也不知走了多少里路，翻过几座山岭，他总算找到个依山傍的好地界。草木葱葱，空山鸟语，像极了当初的乐
山。
纪潜之亲手挖好墓
，将傅明安葬去。低矮一座坟茔，只竖了个简单木牌，记无义帮弟傅明眠于此云云。
师兄不
闹，为人低调，这般安置想必是最好的方式了。
纪潜之对着坟叩了三个，起离开。
从此前尘往事，尽归黄土。
……若是这样就好了。
时间又过了半个月，某天夜里，白枭突遭传唤，匆匆
好衣服奔赴
香阁。在摇曳不定的烛火，她看见纪潜之坐在床边，上只披着一件薄袍，发散落肩，遮掩了大半容颜。
白枭不由自主放轻脚步，犹疑着叫了一声教主。
纪潜之略微转动珠，向白枭望去，又似乎什么也没看见。他的睛里黑漆漆的，落不半光亮。
“我刚刚见到师兄。”
白枭有些懵，不知该作何反应。纪潜之的经历，她大致清楚；而那所谓的“师兄”，前不久才被纪潜之葬在百回川附近，如何能够相见？
“我见到他，我杀了他。”纪潜之垂目光，望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声调疲倦恍惚。“但师兄不在这儿，想必还没有死，可能逃到别去了？教路复杂，师兄伤势危急，你赶快派人寻找……”
白枭张了张嘴，低声打断纪潜之的话语。
“傅少侠不在此。”她冷静提醒，“您也没有杀他……教主是被梦魇住了罢？”
闻言，纪潜之闪现疑惑，继而变得清明。
“啊，是了……”
他笑了一笑，说。
“师兄早就死了，在城北武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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